王朝云看着苏轼那词,眼眶有些红,不如归去。苦笑着说:“他也就出知地方时候做了点事吧。每一次如此,他心里其实就又会升腾出希望。再豁达的人再看开,从小就深耕与心中的理念如何放得下。”
王朝云又笑了笑:“倒要在你面前说这些来着,妙常,张小娘,来,我们也喝一点的。”
陈妙常、张小娘和王朝云举杯共饮。
杨元奇无言,或许只有他们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辈,王朝云才会道出这点。
王朝云才是最懂苏轼的人,苏轼并不是不想做事,他始终有着典型的士大夫心态,他其实希望自己有番成就,这个成就不仅仅在于地方,更是在这个庙堂。不过他这一身其实未能施展胸中抱负。
王朝云其实守住了苏轼心中最后一点念想,一身所学卖与帝王家。只要她在身边说他还有机会,那苏轼隐在内心极深处的不甘就有个发泄的地方,因为那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想的,还是有人支持他。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态。所谓看开某种时候亦然是认命!
苏轼开封出世时候起就背负天下大才,官家说为后世留一个宰持,当官家有口无心做这句感慨时候起,苏轼的路注定就不好走了。因为这样一个人在官场不会得人欢喜,谁都不想自己有个这么强劲的政治对手。很多人渴望与他相交,但在往上爬的过程中,又不自觉会防着他,这是人之常情。
诸如司马光、王安石等和他平辈论交的人,都大了他二三十岁,范纯仁亦然大了他十岁左右。这侧面体现了一个人的资历,这在进士这个圈子非常重要,恰恰因为这个,苏轼很容易被后进攻击了。所谓后进,和他年龄差距也不大嘛,那防着他总没错。
苏轼本身又的确是个乐天派,有大才的人往往不愿苟且,在官场中相互妥协又一定是必要的,当他概叹那几个大佬是拗相公的时候,内心有何尝没有一点羡慕,起码他们有机会一展抱负,而且在苏轼看来,他们也没多少苟且之事呀,要不,性子也不会这么拗。
……
旬许,苏轼回到书房,给张小娘施了一礼:“张大夫,生死各安天命,你尽管用药就是,如果……唉……所用方子烧掉就好。”这是给张小娘解后顾之忧,既然用了这个医师,就该给予最后的信任。
张小娘还了一礼,这家人也不是不讲道理,因为一旦用这种方法,其实对于病情医师也并无完全把握,那真的会有出现误判的可能,这只能是从最后疗效判断了。那从结果不好反推用药不当,医师就得承担责任,这就是为什么太医难做,你用些最寻常的方子,起码没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