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们手里还没查的线索也就剩字画铺的收据了,便去找铺主人盘问盘问吧。衙役若是说得没错,那店家就住在这边北巷最里头。”马平摸出十几枚铜钱铺在桌上,起身道:“说来这账房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喜欢字画应该无可厚非……”说着他看了看一直子卿:“你说是不是,子卿?”
子卿拿出收据起身说道:“看收据,此人在字画铺里寄卖的书画为数众多,但是从此人遗书字迹来看,又实在太过板正,并不像喜好此道之人的做派。”
张超一边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一边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账房寄卖的书画并非他本人所作,实则皆出于他家主人之手?都监这般武官,喜好舞文弄墨的当属少见啊!陆兴,你不是说令堂也喜欢写字作画吗,这你可比我们清楚,真是这样?”
子卿上去从张超手中抢过灯笼走到头里,嘴上应道:“常有人来府上向家父求字画,其意并非字画本身,而是为图结交家父罢了,至于府州兵马都监这样的身份……”
张超若有所思:“是了,以都监的身份,他何苦拿去卖,主动上门来求画的就绝不会少了,所以……”
“所以那些画都是都监通敌的证据。”子卿边走边说。
张超赞同道:“有道理,但都监肯定不会把卫戍布置明明白白地画到画上,若是上皇城司的大刑必能叫他老实招供……可惜他这么急着寻短见……”
马平冷冷说道:“恐怕是早早便知道了我们要来,才会怕得自戕了。”
张超连忙问道:“那就更奇怪了,是谁告诉他我们要来的?”
马平瞥了一眼张超:“都监是从京师调来的。”
张超闻言一惊:“原是有这层关系在啊?!又是哪位贵官的亲戚?”
见马平没有说话,他兀自哼了一声:“难怪,这样的手下,就连知州也不好管啊……唉,如今都监死了,画上到底有什么玄机恐怕无从知晓喽。”
小主,
“先找到书画,再查不迟。”子卿插嘴说道:“一把火当真是便宜了他,管他是哪位贵官的亲信,若私通外敌属实,尸身一样应受凌迟之刑,那贵官也别想好过。”
张超皱眉干笑:“陆防御,虽然你的话不错,可我总觉得你说话的语气,跟这位都监大人多半是祖上有仇。”
子卿横眉冷对,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自然有仇!和蛮夷私通往来,妄图危害神州,这就是不共戴天的国仇!”
马平打断二人:“现下还没凭没据,可别意气用事。虽然这些日子和西戎大小战事不断,但榷场开开停停好多次,也还是没有彻底禁了的,全因韵王又在朝中斡旋与西戎议和之事。我们要去找的那个字画铺,说不定也卖字画给戎商,按你的话说岂不算是里通外敌?等会你把刀藏藏好,见了店家好生说话,可别上去就一刀把人砍了,枉费了韵王一片苦心。”
张超叹口气应道:“是啊,少惹事端为妙,陆兴你不知道,这种事儿我见多了,那一把火可是有说道的,说明这案到此也算结了,起码主事者再也通不了敌了,即便我等什么也没查出来,上峰也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的。
子卿惊讶不已:“荒唐!背后主使何人尚不知晓,怎可就此收手?”
张超嘿嘿一笑:“哎,没错,就此收手怎地,兄弟你不懂,如果连我们也查不出来,那就说明这根本不是一件该查的案子啊。只不过是有些贵人的亲信呀,要被别人家的亲信给换喽!”
马平瞪眼打断道:“张超,你这乱说话的毛病何时可以改一改?我等领饷办案,不管有没有上峰的命令,追查到底便是职责所在,岂可如此胡言乱语。”
张超一摊手:“好好好,不提这茬了。唉,若不是陆兴老弟发现有疑,咱们现下应该已在回京路上了。”说着他脸上露出笑意,兴奋地冲子卿比划了几下:“陆师父,你原先可是应承过,得空要传我几招暗器功夫的,回去以后可别忘啦!”
三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巷尾一间独院府邸前停下了脚步,子卿敲门半晌,院内却始终静悄悄的无人应门。
“上去。”马平感觉事有蹊跷,招呼二人从张超挑的扁担里抽出兵器来,用钩锁翻墙进去,发现宅中黑黝黝一片没有一点灯光,等三人踹开大堂门点起火折子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主人一家五口,已经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