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目龇牙的云洲并不认得眼前这个父亲。
李方尧不悦地轻咳两声,侧身看见云渃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说道:“幸好我到伏虫洞看那两只新来的苍灵,听见这边有动静……都入夜了,你怎么还敢在链笼中与云洲独处,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云渃小声答道:“爹爹……我这回下山,与云洲多日不见,方才聊得一时兴起忘了时辰了。”
“聊?云洲能和你聊什么?六年了,你打扮成……这副模样,他回过你半句话吗?”
面对父亲的质疑,云渃一时语塞。
李方尧靠到近前低声命令:“说过多少次,还穿着你娘亲的衣裳到处乱跑!成何体统?快先回去把衣服换了……”
云渃用力地擦去脸上的脂粉,挤出笑容大声答道:“多谢爹爹关心,此等小伤,无甚大碍。”
李方尧干咳一声,看了看围观的众弟子,不满地瞪了一眼云渃,随即对着大门方向喊道:“常青!”
常青带着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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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大眼,清秀俊逸,是那个来自灵溪小镇的少年,洛叶,此时的他手上束着一副镣铐,长长的索链直拖到地上“哗啦啦”地响。
“灵师,好久不见呀!”洛叶冲云渃打着招呼,满脸笑意:“啧啧,灵师这身打扮,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呀。”
只见他从铜索之间钻进笼中,抬起手上的镣铐晃了晃:“灵师,我大老远跑来你们山庄,船都坐吐了,你们可好,一路上把我五花大绑到现在……你们悬臂山庄就是如此待客之道吗?”
李方尧点头示意常青将洛叶镣铐解了,随即挥挥手将一众弟子都遣散了出去,只余下教头、云渃、洛叶和被绑在铜索上的云洲四人。
云渃站起身对洛叶冷冷道:“你惹出那样大的乱子,腾龙宗和九霄派现今皆在寻你,这两边我们山庄都不想得罪,为免走漏风声,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确实能医好我弟弟,我们定会信守承诺的。”
洛叶揉着手腕:“罢了罢了,反正以前我也习惯了这破玩意儿,就当做客随主便吧。说好了哦,医好了他的病就得放我走,可别出尔反尔。”
话毕他径直走到云洲面前,端详片刻喃喃道:“嗯……长得和黑眚确实颇为相像,听动静,那呼噜声是因脖颈肌肉变粗,喉间有所阻隔所致……诶?还是不太对啊……这毛发怎地如此硬质啊,这都快变成刺猬了啊……”
“以前还只是普通的毛发,近来不知为何变得锋利如刺了……”
“借根绳儿。”洛叶指了指绑缚在云洲身上的红绦,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有吗?望闻问切,借我来切切他的脉,免得被他那尖爪子刮着。”
洛叶接过云渃从腰间解开的红绦,举到鼻旁嗅了嗅:“啧啧,好香啊,一枝红艳露凝香,光是闻着就能想到一位亭亭淑女玉立于前……嗯,佩兰的味道。”
云渃板着脸答道:“山庄所有捆仙绳都这味道,常以佩兰浸泡清洗。”
“好法子,此香味可令黑眚安神。”洛叶说到这里,看了看云洲被绑在铜索上的手臂,将红绦一头缠在云洲的右手腕上,一头捏在手里,眉头紧锁摇头晃脑道:“嗯……命门脉象似沟壑起伏,怒欲难填,一般的安神之法对你弟弟已经不太管用了。”
说罢把红绦抽下来在手里揉成一团,云渃好奇问道:“这就把好了?那左手脉象呢,不把吗?”
“不必了,一只手就够了,你看这脉象清晰得肉眼可见,跳得跟猴似的,且还是尺寸各有两只,因为他的心也在右边。”
“云洲……他的心在右边?”
“怎地,你这当姐姐的竟不知道吗?即便化作了黑眚,白日里想必只是人形,再癫也伤不到你吧,亏你还常来看他……哦,我懂了,看见自己亲人变成这模样,任谁都会避而远之,情有可原。”洛叶揶揄到。
“我原记得应在左边才对的……”云渃咬了咬嘴唇,急道:“他还能医得好吗?起码……可否恢复神志?……就像你师叔那样,能听得懂人话。”
洛叶没有回答,冲着云洲咧嘴一笑,伸手就要去摸那毛刺:“小刺猬,额,不是,小云哥借一根毛让我瞧瞧?”
“哈!”云洲见洛叶伸手过来,浑身黑毛骤然紧绷,棘刺如芒,虽然身上被红绦绑住,但脑袋还能活动,龇牙咧嘴便要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