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渃却不客气,忿忿不平地冷笑一声:“候什么候,真是反客为主了?这悬臂草堂连我都进不去了不成?”
刚要继续理论,忽然听见草堂里有陌生人说话,铜钟般的声音。
“李兄此话不然,通江城依三巴之旧域,控全蜀之左隅,后连延于秦陇,前迤逦于荆吴,北据巴梁冲要,东扼蜀楚咽喉,神州要想领兵入蜀,自然会借道于此,我大蜀不拿下此地,国境怎生安宁?”
从草堂外头透过窗棂侧头往里观瞧,只见大堂里不止两张主位,就连左右两侧座位都坐满了人,左侧座位上是大哥樊尘庸和三弟樊尘功,右侧位上则是几个行商打扮的陌生人,此外还有几个带刀的脚夫站在周围。
中堂主位四仙桌左右的两张太师椅上,除了李方尧还坐着一位宾客,生得龙眉凤目赤红脸皮,铁丝般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顶皂纱花巾,身穿紫绣花袍,腰系翡翠宝刀,足穿金线云纹朝靴,气势与旁人颇为不同。
方才说话的就是他,此时又对旁边默默喝茶的李方尧继续说道:“通江一带地势险峻,古时便有七分山脉、三分河流之说,到了前朝末年那场灾星之变引发大通江河道变宽之后,江面上已可行驶水军战船,从此便成了五分山脉、五分河流,地势更为险要,一路从益州过三峡、经荆州,顺流而下可直达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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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伸手放进在自己面前的茶盏里蘸湿了食指,在桌上绕着茶盏画了一条水渍,随即指着茶杯说道:“通江县城就建在大通江上最狭处,东边一大半在岸上。”
随即又在另一边划了一条河道,从底座上拿起茶放到另一边,指着底座和茶碗说道:“而西边一小半则在江中一小片滩涂上,夹着中间一条从水城门通过的支流,这两块地盘便将大通江一划为二,只凭城上的火炮弩箭便可封锁水面过往船只。”
接着他将茶盏盖子放到茶盏的一边,指着盏盖说道:“至于陆路,南面群山隘口,极为狭窄,来犯之敌难以摆开阵势攻城,若从旁绕至北面城门前,虽然可以排开阵型,但这边城高壁坚,若在此处攻城,恐又受南下援军夹击,周围地势广阔,唯独有一座铁瓮山……”
说着指了指茶盏旁的一片空旷地方,李方尧于是默默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到那里。
那人点点头,拿起李方尧的盏盖,指着茶盏中的茶水说道:“不错,这铁瓮山上的悬臂山庄依铁瓮山而建,与山势浑然一体,城墙高耸,易守难攻,绕过通江县城,屯兵于此可拱卫攻打通江县城的陆路。还有巧夺天宫的悬臂和山脚码头,可阻隔驰援通江的水军。”
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茶碗中捞出几片茶叶放到李方尧的那个茶杯里:
他将茶盏盖子盖回到两只茶碗上:“悬臂山庄对那神州狗朝廷或许不重要,但对我大蜀国来说,却可与通江县城互为犄角。”
但听坐在一侧的樊尘功笑眯眯的说道:“方将军,悬臂山庄代代居于此地,依祖训避世而居不问世事,只靠一手捕兽驯兽的本事过活,从未曾参与过什么战事,若不是这些年周边贼匪猖獗,官府又不管不问,我等也是实在被逼无奈,才不得不举几柄兽叉自保。”
那方将军大笑三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步,神情自得,似乎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还记得我祖父跟我说过,当年神州犯我巴蜀,将巴蜀府库财帛运回中原,船只沿江一路排开,百里不绝,整整花了十余年,他们何时又关心过我们巴蜀百姓的生计!”
樊尘功连忙解释道:“山庄并不曾和那神州朝廷有瓜葛,请将军放心,山庄绝不会妨碍蜀军攻城的。”
方将军没有搭腔,看着李方尧继续说道:“铁瓮绝顶立铁瓮,义薄云天护通江。悬臂山庄保聚乡里,名声早已在外,都说李庄主侠肝义胆,此番我来登门,无非为了一件事,请悬臂山庄共襄盛举,攻下通江县城,为大蜀国建立基业。只要山庄协助,往后大蜀绝不亏待!”
樊尘功也站起身来,朝那方将军拱手说道:“将军如此诚意,山庄受宠若惊,只是庄中都是寻常百姓,不想……”
不料方将军始终凝视着一语不发的李方尧,张口打断了樊尘功:“李庄主,为何只不言语?是觉得我方剒这人不可信吗?”
李方尧放下手里的茶盏,和颜悦色地答道:“岂敢岂敢,将军有所不知,悬臂山庄本家姓樊,李某当年为躲避朝廷迫害才投奔悬臂山庄的。”
“哦?是何故遭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