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恨的人是她。”崔柯漫不经心地戳破事实,“你没有头不能转生为人是真的,但你成了厉鬼是因为你有怨恨,你怨恨你的母亲。”
刘小羽捂着嘴开始哭,但她的哭声从指缝间传出,漫溢在沉寂的黑夜。她就那样哭了很久,哭到后头只剩无声的啜泣。
天要亮了,崔柯起身走向在野地里躺了一夜的男孩。她俯身拍打他,直到男孩迷蒙地睁开双眼。
她回身望向她们刚刚坐过的地方,刘小羽已经消失了。崔柯三言两语地搪塞住了男孩,或者男孩受了太大的惊吓,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他乖乖地听从了崔柯的指挥。
两人默默无言地来到他的家。这是一处原先修建较好的房子,房主是流丝镇最先发家的那一批人中最有钱的那位。崔柯没见过这位阔佬。
听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全家早就搬去了省城,也有的说他们移民去了国外。这栋房子修建于90年代,那时看起来的阔绰奢华,现在也不过是老旧普通了。
易林的钱去哪儿了?崔柯已经确定易林从刘家母女的死亡中获取了巨大的好处。但她不明白,易林现在这副窝囊的样子,可不像个有钱人。
“……我要报警!我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不能报警!这个年龄的孩子离家出走,有什么稀奇的,大惊小怪。他能有今天都怪你慈母多败儿……”
“你去死吧,你个窝囊废!没用的东西……你一早就知道了吧,他不是你亲生的……”
“罗伟靓!第一个不是我认了……第二个还不是我的,你这个贱人,我今天非要把你弄死……”
“来啊,不弄死我,你不是男人……”
翻箱倒柜,摔碗砸盆,惊叫怒吼……崔柯带着易方圆站在门外,她余光中瞥见男孩发白、屈辱的脸。她不由心底暗叹,他们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我就送你到门口,你自己进去吧。”崔柯转身离开,她在试图假装一切如常,以此来维护男孩的自尊。
但走下几个台阶后,她回首望见男孩低垂的头颅在前后摇晃。瘦薄的身躯加上硕大的脑袋,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被狂风折断。崔柯几步跑上楼,拍拍孩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