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下令之际,鸣金之音骤起,楚军大纛毫不犹豫的向南奔逃而去。
因为景颇在景氏的地位和熊启的叛逃,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人胆敢举荐景颇。
想想看,一国太子在沦入敌营后不到一年就叛变了,还要为敌国杀戮本国将士了!
景畴以最慈祥的笑容,说出了最冰冷的话语。
景畴不解发问:“颇儿何出此言?”
“都尉嬴贺率本部兵马衔尾追杀楚军。”
“只不过,淤泥河虽联通多处水系,却并非是善于楚军发挥的地形。”
嬴成蟜钻了此战军制的空子,特意将景颇带来了齐国,让身为秦国一小兵的景颇却能于此战担任二五百主。
景颇低声道:“孩儿所部并几部友军只是佯做追兵。”
“都尉屠睢、军将田寻、军将田增、军将淳于晃四部南下十里,于沭水两岸构筑阻击阵线。”
那三千名楚军正军的头颅,成了景畴送给景颇的礼物。
“令!”
从战争角度来讲,秦军理应趁此机会除去景畴。
“为免长安君猜忌、袍泽排挤,孩儿不曾令人向阿翁传讯,直至今日在沙场相见,孩儿方才胆敢与阿翁言说此事。”
“乃翁会再整兵马,猛攻下一股追兵!”
王翦嘴角轻翘:“若是末将所料不错,恐怕还是那位你我的老对手。”
“此人虽不善变通,但率寡兵而抗强敌的能力确实出色。”
嬴成蟜当先询问:“王上将军以为,此番楚上柱国会令谁人断后?”
但也是景畴于沙场上送给景颇的最后一份大礼。
“望吾儿康乐安好、一生顺遂。”
景畴瞳孔猛然一颤:“怎会如此?!”
此时此刻,父子二人却要分属秦楚军旗之下,拼个你死我活了?
景颇惭愧的说:“孩儿身为景氏子,本就难得秦人信任。”
王翦提醒道:“此人留于楚军,于我大秦有利无弊。”
遥遥看着远处那杆‘李’字将旗,项燕只能不甘的再次喝令:“传令全军,南下!”
若是景颇于此战立下大功,再加上嬴成蟜的拔擢,景颇甚至能凭这一战便重回他在楚国的职位!
观当今天下大势,这是极其难得甚至可能再不会有的良机!
景畴抓着景颇的手有些颤抖:“颇儿意欲入秦?”
景颇说的很复杂,但景畴却立刻洞悉了景颇的想法。
依照秦国律法,若无人举荐,景颇只能从小兵做起。
田轸等将领的双眼有些放空,大脑完全根本不上王翦和嬴成蟜的节奏。
但若是再考虑上庙堂之争,那么活着的景畴比死了的景畴更有利于秦!
景畴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用力拍了拍景颇的胳膊:“既然你已心中定计,乃翁不会多言。”
嬴成蟜轻声而笑:“本将亦如此以为。”
“长安君待孩儿十分亲善,韩夫人待孩儿更是一如自家亲戚。”
“乃翁先去也!”
“孩儿许久不曾归家,也不知家乡的橘子树开花了没?”
谁都能看得出秦国现在的威势和楚国现在的颓势。
“今日乃翁会阻你部两刻钟,而后留下三千楚军正军给你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