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水碾与水碓用以碾米、舂米之用。”
“水碾与水碓还能如长安君现在所为一般,用以捶打矿石,甚至是可以用于捶打麻浆纸浆,不知还能为我大秦省却多少人力!”
“省却的这些人力,可用于生儿育女,可用于打猎砍树,可用于休养生息。”
“大王,这水碾与水碓于我大秦而言绝对不仅仅只是能省却二十余万徭役那么简单!”
水碾和水碓能为大秦省却大量人力,碾舂出更多粟米。
这已经足以让韩仓等重臣们喜极而泣。
但在吕不韦看来,此二物对于大秦而言却绝不仅仅是用于碾米和舂米的物件那么简单。
以百万人每年一个月时间为单位的生产力解放,已经远远不只是一笔经济账了。
而是一笔民生账!一笔人心账!
吕不韦甚至有一种直觉。
一旦大秦于全境兴建水碾与水碓,大秦的社会结构都将受到冲击!
嬴政恨其不争的看着嬴成蟜道:“相邦并韩上卿所言,可能令王弟醒悟乎?”
“水碾与水碓于我大秦而言实乃兴国利器。”
“其对我大秦的意义不逊于金汁治粪之术!”
“王弟安能因忧虑其被大水冲毁,便对其无动于衷?”
“每岁省却的百万人力,能打造多少木轮?!”
迎着大秦君臣们那一双双比兔子眼还红的双眼,嬴成蟜乖巧拱手道:“弟知错!”
“弟这就令人将水碾、水碓和水磨的图纸尽数上呈朝廷。”
“然,弟也有一个条件!”
见嬴成蟜认错态度良好,嬴政心情好了几分,大手一挥道:“王弟畅所欲言,乃兄皆允之!”
嬴成蟜顿时就来了精神,认真的说:“图纸,弟毫无保留的上交。”
“打造水碾、水碓和水磨的匠人,弟也可以送还将作少府一半。”
“弟再将大匠齐艾举荐给大兄,听由大兄调遣。”
“而后!水碾、水碓和水磨的一应事务与弟无关!”
研究水碾和水碓对于嬴成蟜而言并不难。
只是简单的力学原理而已,随便一个初中生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但若是在大秦广造此二物,那可就难了!
不止需要根据各水系的具体情况制定改造方案,甚至还要挖渠、堆堤、引水从而让河水的流速变得更快,期间还会牵扯到徭役调动、物资转运、水渠途径处的黔首安置、各地方势力的算计等等庶务。
只是想想,嬴成蟜就觉得头皮发麻!
嬴政讶然发问:“王弟怎能有如此请求?”
“此三物皆是王弟研造而成,大秦唯王弟最为了解此三物。”
“自当是由王弟负责营造此三物啊!”
嬴成蟜哭丧着脸道:“大兄,弟的肩膀软,真的扛不住了,你别给弟加担子了行不行!”
“若是弟为研造炼钢之术的全数技艺尽数上交朝廷,再尽数由弟负责落实。”
“弟便是累死在案头也无法竟功,更遑论是抽出时间继续钻研炼钢之术了!”
为了炼钢铁,嬴成蟜不止完成了水碾、水碓等技术的研究,甚至还完成了炼玻璃、烧瓷器等一应技术的全部前置条件!
但嬴成蟜不止没有主动上呈这些技术,更是没有主动进行衍生研发。
因为在嬴成蟜看来,唯有尽快完成炼钢技术,让大秦进入钢铁时代,才是对大秦生产力的最大解放!
把宝贵的时间用于完成那些其他官员也能完成的推广落实工作,实在是对嬴成蟜时间的极大浪费。
可偏偏,嬴成蟜了解嬴政。
嬴成蟜知道嬴政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给他加担子的机会!
果不其然,嬴政诚恳又温和的说:“乃兄知王弟为大秦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然,此任极重,非王弟难当也!”
“王弟也莫要太过忧虑。”
“博士非曾谏乃兄曰:事在四方、要在中央。”
“王弟只需居于内史郡调配人力物力、指挥各部官吏完成此任即可,并不需要付出多少心力。”
“乃兄相信王弟!”
嬴政二十二岁时每日处置的政务就已是嬴成蟜现在每日需要处置政务的百倍以上。
但那些政务对于嬴政而言却完全谈不上压力,嬴政甚至还能腾出大半时间去和朝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
所以在嬴政看来,嬴成蟜需要处置的那点政务还算事儿?
坐车赶路的路上随随便便不就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