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少?”
“还能有多少?这就不错了,这还是撵走不少占了房子的老职工才有的。没物业,没养护,你上哪收高价去?”留守的看了眼任俊,即便知道这人是谁,可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是苦笑道,“就这,一个月还得交十万块钱欠账的利息钱。”
“欠账能有多少?”
“一共八百七十三万。”任俊回了,又加上一句,“不算前几年那档子事儿。”
“那个,当坏账处理了?”李乐问道。
任俊笑笑,没回。李乐看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是。
穿过走廊,上了二楼,李乐闻到一股香甜气。又看到有几个大妈,抬着塑料食品箱,从一屋子出来,冷漠的看了李乐三人,点点头,又去了个隔壁的房间。
“这是?”
“厂子倒了,可手艺还在。前年老厂长卖了自家乡下的地,又借了点钱,在这儿办了个小作坊,生产点桃片,卖一卖。”
“销路怎么样?”
“现在整个合州卖这玩意儿的,不下三十家,还大都是原来厂子出去单干的。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能力精力跑市场,就逢年过节好卖点。”
“瞧瞧去。”
五分钟,转完这个小作坊,李乐手里捏着一盒八珍味的桃片,晃了晃。和任俊昨晚上给自己的一样,牛皮纸盒子,外面包了一层塑料薄膜,二十年前的审美包装,红红绿绿。印着大花,处处体现“廉价”两个字。
别说和小蜜蜂那种经过曾老师把关的,这两年拿奖无数的专业设计包装,就连一些小私人作坊都不如,让人生不出一点购买欲。
拆开了撕一片扔嘴里,除了比那天吃的甜味淡了点,倒是没多少明显的变化。
“还是三花的牌子?”李乐问留守的人。
“对啊,现在,也就这个牌子还能值点钱了。”
“你们自己吃,觉得这味道咋样?”
“比以前差多了,口感也黏,糊嘴,搁时间长了,就成一坨了。”
“为啥?”
“虽然手艺在,可年龄大了,不能保证质量,还有,配料都是将就,就像这用糖,以前都是太古的,现在,都是用黔省小糖厂的。”
“要是按照标准的方子选料下料做工,能和以前一样?”
“肯定的,而且比他们外面卖的好的多。”
“为啥?不都是一个厂子出去的人?”
“有些东西,不是干过就都能会的。”
“你原来在厂里是干嘛滴?”
“工艺工程师。”
李乐点点头,没说话。
又去了留守办公室坐了坐,看了看食品厂的资产台账,欠账目录,问了问现在的人员情况。李乐和任俊出了厂子。
大门口,李乐又回头看了眼厂区,“大爷,区里怎么打算的?这个厂子?”
“破产,如果没有人接手的话。”
“要接手呢?不能没点好处吧,这破样。”
“帮忙还欠款,厂子所有的土地,资产全部折价。”
“牌子呢?”
“免费给。”
“就这点儿地,也不值八百万吧。”
“谁给你说就这点儿地的?”
“还有?”
“看院墙后面那块儿了没?”
“昂。”
“还有将近三十多亩呢。”
“那厂子卖给地产商多好?”
“不说土地性质,就是地产商也不能让这个牌子再活过来?”任俊一拍李乐,“除了这个,税收上还有优惠,每年我再给点补贴,怎么样?能干?”
听到这话,李乐想到的是,合州,西南,物流,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