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家没几个钱,家中没有奴仆,却有一个妾。”
“全家老小,十几口人都让她伺候。”
“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烧火做饭、洗衣叠被,都是她。”
“晚上还要在服侍男主人,还被嫌弃丑,长得不好看。”
“挺着大肚子也必须继续干活,被女主人打骂;流产也不能坐小月子,得起来继续洗衣做饭。”
叶弦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骆驼祥子》里的小福子。
她被亲爹以两百块大洋的身价,卖给了一位军官当妾。
却不是小说、电视剧里,衣香鬓影,妖艳妩媚,挑衅主母的妾。
而是一个具备性功能的保姆。
那位军官临时驻扎北平,离不得女人,又嫌窑子里的姑娘不干净,花销还大,就从底层贫民中买一个长得好看的黄花大姑娘。
干净、便宜。
任劳任怨,洗衣做饭,家务都打理得妥妥当当,回家就有热饭吃,有干净衣服穿,连保姆都不必雇了,也不担心染上花柳病。
等到要离开了,还能转手把人再卖一次。
非但不亏,还能有赚。
这种粗浅而世俗的算计,由于太过直白而精明,所以透露出一种极致的恶毒。
叶弦不用想就知道,这种精打细算的人家,愿意花钱再买一个小丫头,一定是上一个妾快不行了。
就像一道菜,放在桌子上,大家都据案大嚼。
眼看着菜快吃完了,就赶快催厨子,再端上一道。
果然,小女孩黯然道:“那位姐姐脸色蜡黄,瘦弱无比,却对我很好。”
“她拿自己攒的碎布头,给我做了一双鞋,让我找机会跑。”
“若我不跑,就会像她一样,二十多岁就油尽灯枯,快要没命。”
“我就跑了。”
难怪不敢去后土庙。
神爱世人,却也分三六九等。
最低等的逃奴,自然不被娘娘怜爱。
除非她能觉醒,成为修行者。
叶弦没继续问诸如“帝国有法律不准对十八岁以下的女性”动手,这种听上去就不食人间烟火的话。
畏惧法律的人,自然会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