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就够了。”
齐烨转头侧目,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平和的目光无比锐利。
“扑通”一声,马存仁又跪下了。
齐烨很满意,不是因为下跪,是因为马存仁废了。
废了是真的,惧怕到骨子里,也是真的。
任何地方都有“圈子”,监牢中也是如此。
最近监牢里又来了许多人,从东海来的,上百人。
是圈子,就肯定会交流,为何进来的,答案统一,齐烨。
因此监牢中关于齐烨的信息更新的很快,作为“当事人”,他们可能比朝廷和外界的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并且监牢中还有一种“鄙视链”,马存仁就属于是鄙视链中的最低端。
东海那批人,南地那批人,越是最近进来的,犯下的案子越大,比如谋反、叛乱、通敌之类的。
再看马存仁,只是因为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换了如今,这种小角色别说齐烨了,连余大贵都不会搭理,不,余大贵如今可是南庄书楼的山长,就算是负责水云阁和接待的翠巧都不将这种小KB放在眼里。
“转眼之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到你我二人的恩怨,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纨绔圈子里的小打小闹罢了。”
齐烨自嘲一笑:“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
马存仁茫然的抬起头,木木呆呆的。
“傻孩子,别瞎想了,我不可能会放了你,我将你关到现在,不是因为你我的恩怨,是因为你曾欺辱过百姓,百姓也曾跪在你面前,苦苦求饶,你呢,你又在做什么,放声大笑,对吧,与你的跟班狗腿子们放声大笑,肆意侮辱着百姓的尊严,践踏着他们的人格。”
齐烨又蹲在了地上,声音很轻,很缓。
“你知道吗,我也曾是百姓,我也曾苟延残喘过,苟活在人世间,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不公,也遭受过太多太多的不公,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足够强大了,我强大到可以对抗不公,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因为我太了解那种滋味了,那种绝望,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齐烨,仿佛变成了喋喋不休的老妈子,东一句,西一句。
“其实我也茫然过,安逸呗,我都成王府世子了,没人敢招惹我,何必呢,什么好的,坏的,对的,错的,管他干什么,安逸着我的,左拥右抱,挥金如土,逍遥度日,多爽…”
“尤其是我在守江州的时候,江州你知道吗,在东海,在东庆道…”
“好多人,好多敌军,好多敌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支离破碎的躯体,喷洒在地上的鲜血,滚滚的人头…”
“我很怕,真的很怕,怕下一秒,一支流矢射在我的头上,我的胸口上,我会倒在地上,吐着鲜血,剧痛难忍,满是不舍,就这么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