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被问住了,足足半晌没有回答出来。
他心里其实已经很是不满了,但又不能表露出来。
一个小女子,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却总爱谈经论道议论国事,若不是想赢得她的芳心,钱谦益早便发火了。
此时他只愤恨,到底是谁告诉了柳如是那些话,这本是他刻意隐瞒的。
“可如是姑娘,我等之田亩,也是经营所得,并不违反国朝之律令。
劫掠于我等,而分之诸民,却是大大的违反大明律。
此事毕竟牵扯过多,三言两语间并不能说清楚。
但如是姑娘只需明白,倘若如那国贼一般枉顾律法、礼法,我大明,将亡矣!”
钱谦益面上露出一丝丝的不悦,但表情刻意的佯装平静。
柳如是闻言急忙请罪,但其实心里并未被钱谦益说服,只是看钱谦益并不想再提此事,这才转移了话题道:
“今日闻听江南水师被北军击破,城内人心惶惶,皆言南军将败矣。
没了水军,牧斋先生与国公爷当如何应对?”
然而转移的这个话题,更令钱谦益郁闷了。
那些该死的造谣者,到底是谁?
才半天时间便传得风言风语,连鲜少出门的河东君都已知晓。
还有关于那狗贼张世康的事,究竟是谁告诉她的?
“魏国公已将大江沿线布置的天衣无缝,即使没了水师,那国贼也断然难以渡江!
即使真的事不可为,我等也是为了除贼报国,殉难而已,又有什么遗憾呢?”
钱谦益回答的十分果断,尤其是提到殉难二字,神色凛然,一副视死如归,为道义甘愿赴死的派头。
他自己都信了,是以表情很是坦荡,这倒是令柳如是刮目相看。
柳如是当即起身,冲着钱谦益深施一礼。
即使对钱谦益的回答并不十分认可,但却对他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尤为敬佩。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柳如是总是时不时的提及张世康,似乎是想从他这里了解更多关于此人的事迹。
钱谦益烦不胜烦,敷衍了一会儿,便以还有要事处理为由,离开了柳如是的阁楼。
他对这次的会面十分的失望,不仅没有加深柳如是对他的好感,反而还渐行渐远了。
上了马车后,犹自皱眉望了一眼那阁楼,似乎很是不甘,于是对张世康那狗贼更加怨恨了。
都是因为张世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