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人对自己感恩戴德,因为自己杀了恶妖。张皇后与皇上也会为自己解决张所浩而感到满意,至于朝中大臣···
被恶妖所杀,总比被锦衣卫擒住要好。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无论前朝或今朝,借势的天才不少,顺势的庸才更是繁多,唯独逆势而行的慷慨悲凉之人太少。
至于周离这种摧毁他人之势,凝聚自己之势而安抚各方,长袖善舞,还不失风骨之才,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姚大人是否还想将毒疮血洒在北梁之中呢?”
周离后退一步,笑容满面,话语平和。
“之前是。”
摇了摇头,姚桓突然笑了。
“现在,我替圣上改主意了。”
看着面前像是轻佻公子的少年郎,姚桓压抑不住欣赏与喜爱。他拍拍手,似乎这是他表达喜欢的动作一样,笑道:
“若是大明因为一个毒疮,丢了你这样的明月,那大明就离灭亡不远了!”
朱浅云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这位朝中神秘的“夜不归”会如此失态,或者说,如此喜爱一人。
唐莞?
唐莞早就被朱浅云抱在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周公子,今日我将张所浩带回京城杀头,北梁一切损失张家双倍赔偿,御林军死多少都无所谓,而我,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周离怔住了,随后,他笑了。
“答应你一件事?”
周离表现出足够的感兴趣,随后他弯腰行礼,好奇地问道:“不知在下有何等本事,能帮助您这位上官?”
黑袍上官笑的肆意,完全没有一个上官应有的风度。他一甩宽袖,仿佛要揽尽月色一般,恣意道:
“明年四月,十年一度的百花宴将会绽放于京城,我会以友人的名义邀请你和诸位。我要让那些在京城已经被毒疮污染的东西们见识一下,我大明的清风明月是何等风采!”
“那我该做什么?”
周离开口询问。
“你只需做你平日里做的事情,无需忌惮任何人,无需害怕所谓上官,更无须惊恐于人心险恶。我要你把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看着面前的周离,不知为何,姚桓的眼中浮现出了那如骄阳般少年的身影,在那辉煌的大殿上,醉酒作诗,讽刺太宗穷兵黩武恣意模样。
明明二人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一个刚正不阿,直言不讳,如烈火般炽热。一个虚与委蛇,心思慎重,如沉水缓流。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在姚桓眼里逐渐重叠,最后,成为他朝思暮想的“大明风骨”。
骄阳的那把火,烧了大明的腌臜。而现在,大明那骨子里的脓血,就需要周离这种明月冲刷殆尽。
“什么事都可以?”
“只要你敢。”
“你如何保证?”
将手中蕴含着极强灵炁的玉佩扔给周离,姚桓坦然道:
“此玉佩乃家父姚广孝遗物,每日能卜算三次天命,亦能作为护身法宝抵挡一次灵炁伤害。我不说他价值几何,其对我而言,比性命还重要。”
看着面前坦坦荡荡,毫不掩饰自己的姚桓,周离笑了。
“那我给你们整几个狠活,怎么样?”
姚桓大笑道:
“我就怕你不够狠,吓不到那群虫豸!”
一听这话,朱浅云与唐莞顿时肃然起敬,随后,她们便开始默默地为诸位京城高官进行心灵上的祈祷。
大手一挥,姚桓将死人刀的躯体,还有那柄已经逐渐融化的断刀收入刻着灵法的布囊中。随后,他右手一指,浓郁的灵炁直接包裹住已经疯傻的张所浩,将其悬浮在身旁,跟随着自己。
“你的计划很好,很完美,但还是会让北梁卷入是非。所以,一年之后,张所浩将会在百花宴的前一天凌迟处死,由我下令,皇后见证。”
姚桓很满意周离的答复,因此,他直率地说道:“明年四月百花宴,希望我家中那坛太宗赠的美酒,能与诸位共饮。”
“我信誉好。”
周离笑了笑,开口道:“所以,你大可放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地大笑着,姚桓看着周离,原本已经有了中年浑浊的眼眸无比清明,声音透亮,毫无颓废之意。
“当年黑衣宰相给了太宗一个摇摇欲坠的大明,今日,我这黑衣太保,就要将这大明扶正。周离,我且等你!”
翻身上马,黑衣在皎月下宛如一抹墨云,飘忽不定,却又浓郁至极。姚桓转过身,毫无留恋,驾马而去。
青袍白衣,周离踩着夜晚的石路,身侧友人相伴。老学究提壶斟酒,含笑而坐。他感受着屡屡清风,只觉得一阵凉爽凝于心中。
还有···
抬起手,看着手里那块刻着鼠像的石质符咒,周离嘴角微微勾起。
更有意思的,总算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