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胜叹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这才看着张元庆:“年轻人,我不是不信任你。我跟这片土地的很多老百姓一样,被骗怕了。你可知道很多老百姓,他也就祈祷过些安生日子,能够替他们办点实事,官家的人少找点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我不是没有机会去县里,我干了三个乡镇的一把手,期间县委组织部找我谈过多次,甚至给我一个副处的待遇。我一直没有走,因为我就是这片土地长大的,我知道我就跟这里的黑毛猪、土鸡一样,靠着老百姓养肥的,早晚也要还给老百姓。你懂不懂?”
张元庆停下了动作,良久叹息了一声。这位老书记的固执,未必就没有道理。
何胜叹喝完稀饭之后,掏出了香烟,自己点了一根,给张元庆发了一根。
张元庆接过香烟点着了,他重重吐了一口气后说道:“何书记,我的确没有你的觉悟,但是我也是农民的儿子,我在农村长大。进入体制内,哪个没有畅想过做出一番事业。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摸着石头过河,河水湍急,可也要想办法过。”
何胜叹说道:“我年纪大了,就剩两年了。”
这番话既有无奈,也有一些说不出的愁绪。
张元庆却斩钉截铁说道:“何书记,我敢立军令状!”
何胜叹抬头看着他,目光凌厉了起来:“年轻人,军中无戏言!”
“若是我做不到,我向组织辞去一切职务,咱们立个字据,我签名画押。字据立给你,我真的做不到,你就公开,让大家都看看我丑恶嘴脸。”
张元庆坚定的目光,盯着何胜叹。
他要拿自己未来的名声去赌,赌这位老书记的点头。
香烟抽完,张元庆埋头将没有吃完的东西吃完。
“唉,年轻真好。”何胜叹说着缓缓起身,“你慢慢吃,我在办公室等你。”
何胜叹丢了一句话,转身向镇政府而去。他的背影有些落寞,看着他向大院而去,仿佛如同话剧演员谢幕后的背影。
一出好戏,最终也有谢幕的时候。因为这一出戏不谢幕,那么另一场戏就没有办法上场。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历史规律,人力不可抗衡。
张元庆并没有喜悦,只有如山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