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都懵了。
许多人反应过来,赵先生这是说反话呢吧?
这是要让我们干洋人啊!
那南方的男生,虽然口音软绵绵的,可却是个好战分子:“说得好,赵先生,阿拉就是要度化洋人,把他们度回他们的天国、他们的老家去!”
赵传薪满脸笑容指着他:“阿拉说得对!”
“……”
旋即,赵传薪脸上收起了笑容:“同学们,列强亡我之心不死,关外有日俄虎视眈眈,随时想下口咬下我们一块肉。中原大地上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被分出各国租界。
我们的民族伤痕累累,正在流血!
民族需要你们,这个古老的国度需要你们,不单单是像我这样的武夫,提着枪炮硬碰硬。更需要你们读书,学习科学技术,强身健体,用知识武装自己。
如果,我们打没了子弹,我们的实业被破坏殆尽,我们的教育难以为继,我们的铁路全部被占。
如果这样,还没有阻挡住列强。
那么,血性将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
我赵传薪敢喊对列强喊出一句话——狗日的,你们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轰!
学生炸了。
要是一个天天喊口号的愤青说这话,可能大家没那么多感触。
可说这话是向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赵传薪,就显得分外有力度!
这话尤其热血,听得人热血沸腾!
“血性就是我们最后的防线,赵先生说得好,老子有的是血性。”
“狗日的列强,让他们来试试老子的刀剑!”
“赵先生,不管你做什么哪怕造反,我迟一生都支持你!”
赵传薪本来笑呵呵的,可听到了这句话,赶忙瞪了迟一生一眼。
脑残粉也不是这么脑残的。
老子不怕清廷,你也不怕吗?
迟一生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妥,一缩脖子。
赵传薪怕别有用心者听了,再上纲上线的去举报迟一生,就摆摆手压下人声。
大家渐渐地安静。
他继续道:“我说的国度,并非指清廷。我说的民族,也非清廷。国度是我们的传承,民族是我们的血脉。清廷,则什么都代表不了。”
大家秒懂。
有人忍不住问:“赵先生,你支持君主立宪,还是支持=革-命?”
好大的胆子。
后者在此时就=造反。
赵传薪打了个哈哈:“你说啥,我听不懂。我一般不研究这些,平时多半时间都在读书,抱着一本《春秋》能看上一整天,连吃饭和睡觉都会忘记。”
梁敦彦捂脸。
赵传薪继续道:“有时候,我也会受伤。受伤时候,我就一边读着《春秋》,一边让医生给我刮骨……啊不,是缝针。缝针的时候,我很沉默的,一声不吭,任其放手施为。”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已经确定了一些事,至于是什么,因为要给赵先生一些面子还是不说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
赵传薪就哈哈一笑:“好了,今天很尽兴,就到这里吧,你们继续比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他转身就想走。
梁敦彦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摁在那:“赵先生,哪里走!”
赵传薪错愕回头,看着老头两手抓着他的胳膊,使劲使的脸都微微发红。
“梁校长,还有啥事?”
还有啥事?
你也尽兴了,也装逼了,装完就走?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只是抓着赵传薪胳膊,也不说话。
赵传薪挠挠头:“哦,差点忘了。学校损毁了是吧?别担心,我会予以赔偿的。但是,赵某是真的有事。”
梁敦彦见他没有挣脱,就放开手。
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旋即背起手,气质这一块继续拿捏住,淡淡道:“老夫不大不小也是个命官,有何事但讲无妨,老夫说不得也能帮上一二。”
“真的吗?”赵传薪面显惊喜。“梁校长可曾听过张榕?就是刺杀出洋考察五大臣那个张榕。”
“额……听是听过。”
“听过就好,我本来是想去劫狱的。既然您老有能力,那帮在下将张榕给从模范监狱捞出来,如何?”
听赵传薪明目张胆的说要去劫狱,梁敦彦眼皮子猛跳。
赵传薪也是故意的,一来和北洋兵已经干过几场了,成王败寇已分胜负,没必要怕什么;二来就是该立“无敌真寂寞”的人设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无所畏惧,别人反而越怕。
谅这小老头一个文官,没胆子跟他作对。
“咳咳,这个,有些难度。”
赵传薪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就这?您老这是啥命官?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梁敦彦苦笑:“这是小事?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当时太后震怒,要不是李莲英说情,又有人为其担保,怕是现在张榕已经人头落地了。我劝你也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劫狱……”
没说完,梁敦彦顿住。
似乎,
好像,
赵传薪有很大概率能劫狱成功。
他眨巴眨巴眼,说不下去了。
赵传薪呵呵一笑:“这样吧,我真不会跑。我先去劫狱。您老呢,回北洋大学校长办公室等着。你那有酒对吧?”
“额……”梁敦彦摸不着头脑。“有酒。”
“那好,您老去把酒温上。等酒凉之前,我就把人给劫回来了,然后去校长办公室找你探讨赔偿事宜。”
草,刚刚是废寝忘食、刮骨疗伤,现在直接温酒斩华……温酒救张榕了是吗?以为老夫和那些学生当真不知道这些典故吗?
可赵传薪说完后,就不理会梁敦彦。
还跑到赛马场,随手顺了两匹马。
梁敦彦见状,在后面焦急大喊:“老夫真回去温酒了,你至少把马送回来,那是袁总督批的军马,还要送还回去呢……”
赵传薪权当没听见,一溜烟的跑了。
梁敦彦在后面直跺脚。
一分钱没要到,还有被拐走两匹马的危险,这上哪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