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将花娘带出绮梦坊,其中危险自不必说,柳姒有些犹豫是否真要将张轻羽牵扯进来。
她好不容易自仙乐楼那个魔窟中脱身,何必又再淌这一摊浑水?
于是她犹豫道:“羽娘,要不你今夜便离开?这坊中处处都是打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张轻羽听罢,想也没想就抬手抵住柳姒的唇。
“这话切莫再说。”她道,“你在此处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况且我也曾是花楼里的乐娘,知道这里头的女子究竟有多身不由己。我命好,已从泥泽中脱身,自当对其他人伸手相帮。
仙乐楼中的姐妹我势单力薄救不得,而今绮梦坊我却能出力帮上一帮,既然如此为何不帮?更何况我即便逃了,日后夜里梦回,我也良心难安。”
她的话明明轻柔得仿佛一片羽毛,却实实地飘进柳姒心头,令她浑身一颤。
这身处黑暗之人,往往对世间抱有或多或少的厌恶或逃避;能有幸走到光里来,便再不会想对从前的事有所谈及。
便如柳姒一般。
前世的那些痛苦她连去回忆的勇气都没有。
更莫说置身险地去帮助也处在黑暗中的人。
柳姒重新打量着张轻羽。
她依旧是那样得平和从容,一如当初她站在京兆府中为惨死的屠金灯作证时一样。
......
今夜绮梦坊确实热闹,可被锁在屋子里的红姨就惨了。
身上的伤暂且不提,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这些忍一忍也就罢了。
可她腹中难受,想去茅房得很,奈何行走不便,叫她溺在身上更是万万不可能,只能一忍再忍。
正当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一道身影推开房门,救她于水火。
红姨看着进屋的男人,也顾不得其他,直说道:“吴生,快救救我!”
本听见动静进来查看的吴生看着被锁在角落的陌生女子,皱眉问:“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红姨在原地急得直跺脚:“你这个呆子,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你小时候尿了裤子还是我替你收拾的呢!”
闻言,吴生先是黝黑的脸一红,而后再是一愣,走到红姨身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尿过裤子?难不成......”
红姨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便听他说:“难不成是红姨偷偷告诉你的!”
吴生握了握拳头,颇为气愤:“她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听罢,红姨两眼一黑,差点就这么驾鹤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