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阴影中那身形站起身子,香头和那年轻汉子便也都看清了,对方身上那套捕快官服。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杜捕头。”
看到这身官服,香头和那年轻汉子也就知道来人的身份了——虽然他们还不太清楚,这个县里新来的杜捕头是怎么悄无声息摸进来的,但只不过是一个捕头而已,对他们来说倒也没什么。
当然,真要青天白日里弄死一个捕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以这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那香头便直接对着眼前的杜捕头伸出了手。
“杜捕头既然来了,要不干脆也烧上一炷香?”
“烧香?给你吗?”
回答那香头的,是一碗迎面泼来的汤面。
刚出锅的汤面还是滚烫,迎面挨上这么一下,怕不是皮肉都要烫烂——但那香头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惊惶,反而干脆抬手一指。
仅仅只是抬手一指,那泼出来的汤面却直接悬在了半空,那些冒着热气的汤水竟仿佛失去了常理束缚一般,半点往地下落去的意思都没有。
“看来杜捕头脾气有点暴了。”
那香头随手一挥,这悬在半空中的汤碗便摔在了一旁的地上,只留下那一团滚烫的汤水悬在半空,好似游龙。
而那香头的脸上,也已经隐隐透出几分狰狞。
“今日你若是把这香烧了,那以后就都是教门里的兄弟,这点小事自然不用计较……但你今天若是不烧这一把香,你觉得你还能走出这个院子?”
当啷——
伴随着瓷碗摔碎在地上的声响,外面那些过来烧香的百姓们也都听到了屋内的响动,不明所以的他们本能的冲过来想要一看究竟,却正好看到那一团汤水悬在半空之中的奇异景象。
如此手段,简直就是……
“仙法!这是仙法!”
那些烧香的百姓们顿时瞠目结舌,不少人甚至当场涕泪纵横,若不是眼下这后堂门口是个人挤人的场面,恐怕他们当场就要跪拜下去。
但马上,他们却看到这后堂之中,还有一个人。
只看那身官服,这些烧香的百姓就已经心生畏惧,尤其是在这种场合见到这身官服,就更是令他们胆战心惊——毕竟他们自己其实也清楚,这磕头烧香是件隐秘事情,眼下被这衙门的人现场活捉……那还了得?
心里有鬼,自然也就恶向胆边生,虽然顾及着那捕头腰间的腰刀,这些烧香的百姓都有些不敢上前,但他们的视线中,却已经隐隐带上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就像他们的首领,那个香头,说的那样,若是这捕头真愿意与他们同烧一炷香,那今天这事还能过去,可若是这捕头不干的话……
“所以说,你最好还是听话,这样对你我都好。”
那香头同样也感受到了这些百姓们的变化,看向那捕头的视线中,也多了几分蔑视。
“确实,你是打虎英雄,但是那又如何呢?衙门一个月能给伱多少俸禄?就那么几贯钱,你玩什么命?”
“嗯?”
杜乘锋一时间整个人都被问得愣住了。
他不是很明白,这香头哪来的底气跟他这么说话,即便这香头刚才露了一手对于心力的应用,但这种用法也只能算是粗浅,甚至连一个煞气高手都打不过。
这香头,到底哪来的底气,要把他留在这里?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
“你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那香头干脆反问过来,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汤水圆球更是隐隐绽出了锋芒。
“你就没看到这里有多少人吗?你觉得靠你那把腰刀就能走出去?”
“不是,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
杜乘锋挠了挠头。
随后,探手拔出了钉在那香头心口的筷子。
腥红的血液溅在了那片悬在空中的汤水上,很快便将那片汤水染得一片腥红。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香头,乃至于门口的那些百姓们,才意识到,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
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剧痛,香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怎么……可能?”
“杀你还用拔刀?”
杜乘锋随手将筷子丢到一边。
他实在不知道这香头到底哪来的自信,明明从刚才接住汤面的时候就已经被筷子钉穿了,却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跟他叫嚣——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他确实用不着拔刀,他只用手里的筷子就能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宰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事是不会这么干的,毕竟这些百姓之中,也有很多人是被这香头裹挟的,他们只是想烧香求个念想,未必就跟这香头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