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韫秀的赞美之词,方重勇面色忧虑的叹了口气,终于明白最近总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不管什么时候,方重勇给外人的感觉,都是个“明白人”,能力超过同龄人一大截。
但是,明白人是被统治者拿来做事的,像基哥这样的人,可是管杀不管埋的狠角色,压根不会去考虑走狗们的后路。
聪明人需要让自己变成一个“糊涂鬼”,这样才方便自保,“糊涂”是明白人身上的保护色。
最起码也不能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显得“英明神武”,更不能毫无破绽无懈可击!
方重勇年纪轻轻,看起来就已经前途不可限量,那等他长大了怎么办?
在外人眼中,将来谁能压得住他?
这个问题真不能细想,若是想得深了,方重勇就不由得担心基哥将来会来个“莫须有”什么的卸磨杀驴。
“阿郎,你……怎么了呀?”
王韫秀看到方重勇面色数变,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
方重勇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跟王韫秀说了也没用,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
第二天一大清早,方重勇就叫来何昌期,以及随同自己一起返回长安的十多个银枪孝节军士卒,跟他们说了自己今天想做的事情。
原本方重勇以为这种事情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何昌期和那十多个士卒听了以后哈哈大笑,何昌期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
“嗨,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情呢。
方节帅,不是卑职多嘴,这就是您太讲客气了。
银枪孝节军将来是天子的亲军,身份特殊。
方节帅在长安胡作非为才是正常的,若是太守规矩了,反倒是让长安城内的权贵小瞧了我等。
放心,今日卑职打头阵。”
何昌期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是啊是啊,怕他个鸟。”
“我们都听方节帅的!”
院子里的丘八们纷纷起哄,没有谁站出来反对,不少人都在拱火。
果然,唐代社会风气奔放,喜欢强硬讨厌软蛋,这帮丘八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方重勇心中有底了,随即板着脸点了点头说道:“本节帅就一个要求,不许杀人,不许抢劫。”
“得令!”
何昌期等人一齐抱拳行礼说道,随即每个人拿了一根长矛,取下矛头扔到院子里,将矛杆作为木棍之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南面走,来到永嘉坊南面隔了好几条街的升平坊。
坊门前,升平坊坊正此时正在此地执勤,看到方重勇一行人来势汹汹的模样,连忙将其拦住问道:“尔等为何而来,还带着这么多棍棒作甚?”
方重勇跟何昌期等人都没有穿官服与军服,看上去就像是长安的无赖地痞,套上了锦袍装权贵奴仆一般,实在是怨不得坊正盘问。
“官府办事,闪开!”
方重勇还没开口,何昌期一脚将坊正踢倒在地,指着他大骂道:“你不要命了么!还不快滚!”
他回头看了方重勇一眼,见对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随即立刻将几枚铜钱塞到坊正手中,然后低声嘀咕了半天。坊正也不傻,隐约猜到方重勇等人来头极大,收下钱之后便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大宅门前,然后悄悄的退走,跑得比兔子还快!
“叫门吧。”
方重勇对何昌期说道。
后者拿起门上的铜环敲了三下。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打开院门,何昌期将其推到一旁,将大门完全打开。方重勇领着十几号银枪孝节的亲兵直接往堂屋的方向冲去!
“诶诶诶!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呢?”
留着光头,戴着一顶幞头的中年人拦住方重勇,此人正是前些日子深夜上门的不速之客:独孤礼!
方重勇穿着便服,独孤礼愣神之间还没认出来,以为是家里光天化日进了强盗。
“有贼人!有贼人啊!”
独孤礼对着院子方向高喊道。
独孤府上的家丁奴仆们瞬间从各个方向涌上来。然而这些人的三脚猫功夫,没有一人是方重勇带来的这些丘八们一合之敌。一阵拳打脚踢之下,地上便躺了一地的人,都在不断呻吟哀嚎。
此刻回过神来的独孤礼,已经认出方重勇来,指着他大骂道:“方节帅身为朝廷高官,强闯民宅意欲何为?老夫还没有跟你算账呢,那天你派下仆来索要我家十三娘,简直是欺人太甚!”
“对啊,所以十三娘在哪里呢?我今天就是来抓人回我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