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再怎么鱼腩,也有两三万人,占据着一个县城跟一座规模不小的营地。杀几万头猪还得大半天呢,盲目的冲上去破阵,实属下策。
“得令!”
张伯仪领命而去。
等他走后,李光弼带着几个亲兵,沿着整条战线转了一圈,心中已经有底了。
颜真卿有点意思,或者说他手下也有能人。
知道麾下的兵马多半都是菜鸡,容易炸营。所以颜真卿在修建城外大营的时候,都是如同网格一般,将每个单独营地的规模,控制在五百人左右。
一个连着一个。
这样就会让哗变或者因为恐惧逃匿的军士,炸营的时候不会影响其他营地,最大程度的限制了人员流动!
“呵呵,劳而无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李光弼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他看到张伯仪带兵退了下来,又派出一波人继续施压。
“情况如何?”
李光弼看到张伯仪面色轻松的模样询问道。
“李节帅,贼军那帮怂货几乎是一触即溃啊。只不过根据您的军令,末将不敢深入,破坏了木栅栏就带着弟兄们撤回来了。”
张伯仪不以为然的说道。
李光弼微微点头,没有解释什么。
核心的战法,没必要这么早说出来。事不密则败,到时候再下军令就行了。
“去歇着吧,准备一下,破敌就在今夜。”
李光弼大手一挥,示意张伯仪带兵去休整,听他的语气,晚上估计有一场大战。
不一会,他继续命郝廷玉带一千人继续攻打营地与县城结合部的位置,又破坏了一段木栅栏。
郝廷玉同样没有孤军深入,打退敌军,破坏了一段栅栏便退了下来。
这样的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李光弼这才鸣金收兵。
回到御帐后,基哥正好一觉睡醒。看到李光弼两手空空而来,他面色不悦问道:“一日激战,都没有拿下渭南县么?”
这狗皇帝,睡一觉后把之前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了!
“回圣人,白天不过是试探虚实而已。”
李光弼心中无奈,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基哥也不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等待下文。
“圣人,白天的时候,我部只是在不断惊吓那些贼军。每当要突破防线的时候,某便让军队撤回来。
如此一来,贼军不断受到惊吓,已经变成惊弓之鸟了,入夜后必定会趁着夜色逃走。
末将已经派人在回长安的必经之路上设伏,请圣人放心。”
原来是这样!
基哥微微点头,虽然李光弼说得语焉不详,一些细节不清不楚的。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对方用兵的思路很明确。
颜真卿既然在这里深沟壁垒的装乌龟挡路,那么硬拼显然是不明智的,哪怕强攻破敌也是得不偿失!
不断打击敌军士气,让他们感觉朝不保夕,然后夜幕降临之后,一定有人会忍不住逃跑。
毕竟,情报显示颜真卿手下这些人多半都是临时从长安招募的一些市井流氓和大户家奴,他们本身是没有多少战意的。
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这些人反倒是会困兽犹斗。
惊吓一番,最后再一网打尽,是为上策!
不得不说,李光弼是有手段的,不是脑袋一热直接莽。
“那朕就在这里等爱卿的好消息了。”
基哥慢悠悠的说道。
李光弼心中打了个突,他已然明白现在这位年近七旬的“大唐圣人”,不但脾气不好,而且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沙子了。
如果此战不能一战而下,或者说今夜如果不能摆平面前这些杂鱼,那么估计李光弼的官也当到头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也一点点的暗下来了。
李光弼在御帐外耐心的等待着。
哪怕他心中特别焦急,又害怕自己估算错误,却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看上去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就这样等啊等啊,战场陷入一片死寂,好似一个人都没有一般。
李光弼就这样跟颜真卿耗时间,比拼耐力,连晚饭都没有吃。
午夜已到,子时已过,只剩下疯狂鸣叫的蝉儿,在周边树林间聒噪。
令人心烦意乱。
李光弼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还没走几步,张伯仪便急匆匆迈着步子,在李光弼耳边悄悄说道:“李节帅,贼军开始三五成群的往西面逃跑了!还有一队人马,朝着渭南县县城的方向而去了,似乎是去增援的。”
正在这时候,王思礼派来的亲兵也到了营地,对李光弼禀告道:“节帅,王将军说渭南县有人打开了西门,朝着长安方向而去。王将军问要不要发动总攻?”
有人跑路,有人却是要去增援。
李光弼顿时明白了,危急关头,不同的人,选择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