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掖县城外,数千兵马列阵于此。
其中有银枪孝节军的人马,也有裴旻的亲信兵马,加起来足足数千人。
他们从登州蓬莱出发,一路沿着海岸线向西南进发,途经登州黄县,很快便到了莱州州府掖县城下。
掖县规模并不大,城西靠海边的东莱守捉数百人,已经接受了方重勇的节制。
毕竟,现在扛着的是永王李璘的牌子了嘛,这些州县里面的孤军,没有坚守的必要,他们也不会为杀父弑君的李琩,而白白牺牲性命。
现在就剩下个掖县这个府城了。
拿是肯定可以拿下来的,就看是以怎样的方式,要不要动粗,如果攻城的话,损失几何。
李璘看着骑在马上老神在在,似乎是在等掖县开城门的方重勇,立刻感觉有些不爽。
于是他假意用恭维的语气询问道:“听闻方节帅指挥若定,用兵如神。麾下银枪孝节军更是以一当十,骁勇善战。不若节帅现在露一手给孤看看如何?孤确实没见过银枪孝节军发威是什么样子啊。”
他发问的角度十分刁钻,明摆着有些不怀好意。
“殿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野战,其次攻城。本帅以为,莱州刺史会打开城门,出来迎接殿下的。
只怕这次银枪孝节军是没有发挥的机会呀,恐怕会让殿下空欢喜一场了。”
方重勇不以为意的说道,绵里藏针将李璘的话顶了回去。
攻城给你看?你当这是耍猴呢!
打仗可是要死人的!
方重勇都懒得吐槽李璘这个废物了。
“劝降信射入城内了吗?”
方重勇对身旁的何昌期沉声问道,要是没把劝降信射进城内,那乐子就大了。
不知道情况的莱州刺史,说不定还以为城外是盗匪在武装巡游呢。
“回节帅,已经射入城内了。是末将亲眼看到,有守城士卒将箭矢捡走的。”
何昌期抱拳行礼禀告道。
听到这话,方重勇微微点头,还是保持住一副稳如泰山的姿态。
按道理说,莱州刺史没有不开城门的道理,连东莱守捉的兵马都“投降”了,掖县的团结兵还有什么坚守下去的意义吗?
但是,也不能排除,这个世界是有傻子的。
而傻子的思维,不能以常理揣度。意外翻车,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方重勇骑在马上,耐心等待着莱州刺史开城门。脸上虽然平静如水,但他心中也很焦急,外表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
要是莱州刺史顽抗到底,他就必须要杀鸡儆猴了,从战略上说,非常不智。
这一路后面还有青州呢,青州是上州,人口众多,实力雄厚。他们这一路需要走官道先到北海县,然后从北海到青州州府益都,再从益都北上到博昌。
那里有济水边的一个大渡口,有船只可以运兵。
自此以后,便可以走水路直接抵达汴州,路上无需任何停留了。
若是掖县不降,后面的州县大概也不会降的,除非是把莱州刺史挂旗杆上游街示众。
不知道是不是内心的祈祷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李璘这面旗帜确实比较好用。半个时辰不到,掖县东门大开。
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老人,瘫坐在肩舆上,被两个年轻人抬着。
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方重勇所在的帅旗下。
竹制的肩舆被放到地上,方重勇也翻身下马查看。
他仔细观摩一番这才发现,眼前这位穿刺史官袍的老人,头上绑着带血麻布,甚至脸上的血迹都没完全擦拭干净!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更关键的是,此人满身酒气,不像是被打晕过去,反而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
穿着官袍,喝醉酒,头被打破,被人抬出来,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貌似有点抽象啊。
“这位便是莱州刺史么?”
方重勇走上前去,疑惑询问其中一个刚刚负责抬肩舆的年轻人道。
“是的,郑昈郑使君,在下舅父。
不久前他在府衙内院吃水盆羊肉时,不幸被掉落的瓦片砸伤了头……然后,就这样了。”
郑昈的外甥王在,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当然了,他舅父狂放无形的那些细节就不必多说了。
一旁的李璘和韦子春都看傻眼了。
瓦片砸了刺史的头,然后城门就被打开了,这种鬼事情说出去谁信啊!
但不管怎么说吧,掖县总算是被拿下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如有神助”么?
在场很多人心中都有种“天命加身”的感觉。
“你跟我去汴州当官,你舅父依旧当莱州刺史。”
方重勇看着王在说道,随即吩咐何昌期道:“派人通知车光倩,让他负责接管东莱守捉,掖县城内的官员照旧,让他们各行其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