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长叹一口气,说:高老板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对我说,他没能娶你,已经很对不住你了,你要是不收下,他会更难过的。
惠山无奈,只好收下金条。
郑先生临走之前,又小心翼翼地从皮箱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惠山,说:高老板一直惦记着你,这是他亲笔写的信。
惠山接过信,抚摸着信封上惠山几个大字更哽咽了。
郑先生,当晚便踏上了返回旅顺的火车。
送走了郑先生,惠山回到住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颤抖的双手启开信封,一页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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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山你好,自从上司堂姑一别,我们已经有45天未谋面了,甚为思念,我之所以与你未能相聚,其原因,听我细细道来,我上次回到辽南第三日,几个倭寇闯到了高家绸缎庄,命我把布匹白白献出,我向来憎恨他们,一口回绝,他们竟然像强盗一样抢劫我的布匹,我忍无可忍,与日本人动起手来,在拼打中,一个宪兵用枪托砸向了我的腰部,我的下肢当时就失去了知觉,从那日起,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惠山,原本我想娶你为妻,可如今成了废人,什么都给予不了你,你要保重,人生的路还很长,祝你安好。
惠山含泪看完这封信,心如刀绞,他想去辽南看望心上人,可是自己的身份又不允许他,想给他写封信,又怕打扰他的生活,增加他的负担,毫无疑问,高宇轩亲笔写下的这封信,是想让惠山彻底忘掉他,可是他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日思夜想的爱人,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他怎能忘记呢?回忆他和高雨轩在一起的一幕幕往事,惠山唯一的希望破灭了,心都要碎了,既然不能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又不能与家人团聚,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可是若离开了这个世界,对爱人和亲人又是那么多的牵挂,那种剪不断利还乱的思绪,把惠山折磨的简直欲活不成,欲死不忍。
陡然间,他想到了青灯黄卷,晨钟暮鼓的佛家之地,惠山想用遁入佛门来解脱自己的悲伤和痛苦,于是两天后打点好行囊,踏上了通往北的列车,去了白雀庵。
白雀庵是个风光秀丽,白雀成群的佛家圣地,有尼姑百余人,他们白天参禅打坐,晚上诵经,过着粗茶淡饭,清规戒律的佛家生活。
惠山历经一天的长途奔波,于太阳落山的时候,敲开了安苑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位慈眉善目,体态瘦弱的老尼姑
老尼姑见是一位风尘仆仆,满脸忧伤的女子,便换来大法师询问她出家的原因,惠山不想说出内心的苦衷,便说世间纷扰太多,向往清净生活。
大法师也不多问,就答应收留了他。
可是,就在她坐在木凳上等候尼姑为他削发为尼的时候,老尼姑盯着他双眉之间那块儿疤,突然大惊失色,威严地质问那疤痕的来历。
惠山不敢对佛家说谎,便如实把自己的身世向大法师讲了出来。
大法师听完惠山的坎坷遭遇,并没有被她的不幸所打动,反而训斥她不该来玷污佛门,说她是污秽之物。
惠山急中生智,赶忙将包里的金条献了出来。
大法师拒绝不接受,还说庵堂岂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佛家怎么能用一个烟花女子靠卖春天挣来的钱,岂不让佛门蒙羞吗?随即变将她轰出了寺院。
离开寺院,下山的路上,惠山抚摸着眉宇间的疤痕,只感到万念俱灰,那一刻,她想去投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又忽然间挂念起高宇轩,又想起了父母,她又总觉得有这么一天,高雨轩会来塘沽与他团聚,他会回到父母身边的,一想到日思夜想的恋人和父母,她的心又软了下来,于是她又返回了原来居住的地方。
惠山一个人生活尽管节俭,但租房子和每天的柴米油盐都得开销,按理说,那根儿金条足够他一辈子吃不完用不完,但他不舍得把它换成大洋,因为这根儿金条包含着高玉轩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厚意,于是回到原来的住处后,他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份给米行老板家做保姆的活计,为了避免自己再次暴露过做风尘女子的身份,他把刘孩剪得厚厚的,盖在了眉毛下面。
米行老板的媳妇儿,比惠山大五岁,名叫玉香,是个热心肠,急性子的人,心地善良,仁慈。
惠山在玉香家每日除了洗衣服做饭,打扫庭院外,还要帮助玉香带儿子。
惠山带儿子不像别人家保姆那样,只顾照顾孩子的起居,哄着玩儿,他是每天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教孩子识文断字,背诵百家姓千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