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看守的是两个年轻庄丁,比袁承天也大不太多。其中一个瘦削的说道:“水生,前日我见你做事魂不守舍,是不是又想大小姐庄小蝶了?”这瘦瘦的水生看了他一眼,又四下觑了一下不见有人方放下心来,说道:“胡大哥,你不要瞎说好不好。咱们大小姐千娇百媚,又岂是咱们下人所能想的?咱们还是安安分分做事,不要胡思乱想,否则闹出乱子可了不得!”
这胡大哥揺摇大大脑袋,不以为然道:“为什么不可以想?我胡天便要想,不仅想还要得到!我说水生你一向懦弱,今次你可不可以勇敢一点。人家女孩子既使喜欢你也要矝持,总不能你要人家说出吧?再者你老是自惭形秽,为什么不振作,谁生下来也不是将相王候?当年洪武大帝朱重八小时还当过和尚和乞丐,出身不低贱么?可是他后来不一样做了皇帝,所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胡天说得口沬横飞,又饮了一口酒,吃了一颗蚕豆和豆皮,脸通红,看来喝了不少酒。暗处袁承天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心想原是此理,可是世上又有几人不市俗?
水生见胡天喝的酩酊,便劝他少喝。胡天眼珠转动,嘻嘻笑道:“被你胡大哥——我说中了罢……水生喜欢一个人……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放弃,否则将来你会痛苦一辈子……我不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唉,爱人不可得才是人间恨事!”水生看着胡大哥神情痛苦的模样,不知该说怎样的安慰话,只有低头无言,因为他一向寡言少语,不善言词,更不会巧言令色哄女孩子开心。他只有看向水牢中的陈平,感慨道:“我们做仆人的只有听主人使唤,那有的自由!”
胡天无奈道:“从来富贵天己定,我辈只有做奴隶的份!有人说将相王侯宁有种乎?可是我们再努力也是白搭!”他神情说不出的悲苦。人生命运总是折磨好人,成就恶人,富贵荣华永远不会落在穷人头上,也许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有尽其所能,别无它法。看人事,听天命而己!
袁承天这时己神不知鬼不觉进了水牢,正听见这两个人说话,心想自己将陈平救出,他们怎么办?事后这庄清洞只怕要严惩二人,不如劝他们离开清风庄另觅生路。这时他胸口一痛,血又涌出许些。他只有用衣巾勒了一下,又随手点这创口周边几处穴道,让血流缓慢,这还不都是拜仁义山庄李道德所赐。适才潜入庄中只寻思救人,忘却了这伤,现在又感到痛不可当,可是义字当先,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手起指落点了二人穴道,将他们移出水牢放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轻声告诉他们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又将二张二百两银票揣入二人怀中。这才转回水牢,他刚踏入水牢,便听到一个夜枭般声音格格笑道:“好小子,这才叫做英雄出少年,艺高人胆大,敢于只身闯清风庄,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袁承天心中一惊,抬头只见水牢中央空地高台上正站有一人,不是旁人乃是清风庄主庄清洞,别无他人,他正冷冷看着袁承天。
袁承天来至切近,不卑不亢启手为礼道:“庄主请了,只是在下有一言相告。”庄清洞身为一庄之主,岂是泛泛之辈,他让庄丁押陈平去水牢便心下不安,眼睛跳个不停,总觉那里不对,便放心不下,一个人来到水牢,待见把守水牢门口的四个庄丁软瘫在地,不能言语,不能动弹,显是被人点了穴道,心中便是一惊,真怕有人劫走陈平,万幸的是他赶到水牢中见陈平依旧被缚,只是不见水生和胡天,心想还好这陈平未被人劫走,否则轩辕神剑的下落便没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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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清洞笑道:“小子我看你不小,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袁承天不欲多事,只说自己叫做袁承天,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庄清洞也不深问,只说只要他自毁双手双脚,便不深究其私闯清洞庄之罪,否则就别想着走出清风庄。
袁承天一听他这无理要求,真是强人所难,无理之极,不由得血脉贲张,身为一庄之主非但不心存仁义,反而恶毒之极,毫无人性,可见他平日对待庄丁和佃户更是变本加利,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今日看来难以善罢干休,只有生死一战,别无他途。
庄清洞看着袁承天的神情,便知他内心想法,其实这也正中其下怀,他便是要激怒于他,出招时难免会出纰漏,这时看准时机一招毙敌,方为万全;只因他己看出这少年决非易与之辈,否则他也不敢只身闯入清风庄,所以还是事事小心为要,否则万一出了纰漏,自己一世身名付于东流水了。袁承天少年心性,那有机心,怎会猜想到这庄清洞险恶用心。将来历练多了,便会洞悉人性之丑恶。
庄清洞忽回头,似乎看到决无可能发生的事。袁承天觉得好奇,也要回头看一看。忽然水牢十字木架上的陈平忽然睁开眼,用尽气力喊道:“少侠当心,当心中了奸人的毒计……他言还未了,只见庄清洞甩手一连梭子镖,发着蓝汪汪的光直射向近在咫尺的袁承天。此时袁承天己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似乎只有迎难而上。只听噗噗地几声响,梭子镖尽数打中袁承天胸膛。袁承天啊呀一声,跌倒尘埃,身子动了几下便不在动弹,似乎身中毒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