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城见他这样傲慢,目中无人的姿态,心中火起,眼晴里都似乎冒出火来,心想:好小子,你竟斩断铁镣,前来耀武扬威,看我如何收拾你,等一会儿让你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傅传书见他脸上神情变来幻去,便知他心中定是不服,心想咱们一会武功上见真章,看到底谁是货真价实的英雄好汉,谁又是浪得虚名之辈!
白凤城终究城府不如傅传书之深谋远虑,休看他们年岁相当,但若论机谋百出,杀人手段,只怕白凤城要甘拜下尘。傅传书一向不露声色,给人一种温文而雅的感觉,其实包藏祸心,不杀人则矣,一击必要成功,因为他身上有白莲花的邪气,只是有时一隐而现,不时常有,毕竟这些年他是在赵相承教导下习武为人,可是他内心对什么三纲五常,仁义道德嗤之以鼻,从来不以为是,在他心中认为这全是束缚人心灵的枷锁,所以有时他在激愤无聊下便将《论语》、《孟子》和《长书》付之一炬,因为他内心深处从来不认同这些书中所谓:人之初,性本善和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观点,认为有些人是一生下来便恶毒,因为有些人不会因为后天因素而改变,所谓幽谷兰花,芝兰之室也只不过是欺人之谈,不可尽信;是以他行事一向我行我素,不为他人,这也便是当初他拿住雪山灵猫,囚于笼中,虐待它的原因。
其实世人心中皆有邪魔,一旦信念崩塌,善良的良知落于下锋,那么邪魔上长,便人人面目可憎,比之禽兽也不如也,正如孟子说:洪水猛兽,率性而为!是以不可以让邪恶的人大张,而好人退位,那样天下则岌岌可危矣!因为天下有仁人志士的出现,所以国家才不会灭亡!千年以降,皆是如此,所以虽朝代更迭,而汉人血脉千年以来相承而不断的根本原因之所在也!
犹如南宋灭亡,文天祥大人大都慷慨就义,以身殉国,虽当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似乎愚不可言,虽为那些苟且偷生者所讥讽,可是浩然正气绵绵不绝,感醒世间多少的人,以至后来洪武大帝朱重八推翻蒙元,重光汉人天下;虽然明亡于清,天下庶民置于满人铁骑之下,历尽苦难之能事而不可言于口,后来孙中山先生让清帝逊位,从此光复汉人天下,先生率群僚拜祭明孝陵,以告上苍,汉人虽也懦弱,终也复国!
赵碧儿见两个人剑拔弩张,很是担心其中一人死掉,因为在她眼中这白凤城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而大师兄虽有时意气用事,做事偏激,往往不思后果,可是也不是坏人,所以她要挺身而出止息纷争。她刚欲说话,白凤城回转手来,点她穴道,让她不能动弹,轻轻说道:“赵姑娘,你放心,我们二人决斗必死一人,不论是我亡,还是你师兄胜,你都不要伤心难过,这一切都是天命所归,是人皆不可为也!赵姑娘如果是我去了,我只求你念我的好处,莫念我的恶处,你答允我好么!”他又一笑说道:“你看我有多傻,我点了你的穴道,你自然不能说话,那么你转一下眼珠便表示答允我成么?”
傅传书听他一番说话并不阻拦,心想:我有轩辕神剑,今日你白凤城纵有三头六臂也必死无疑!
赵碧儿听白凤城一番肺腑之言,泪如雨下。这白凤城可不比他爹爹白碧尘行事莽撞,而是温尔有雅,可说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让人亲近。一路上对她毫无越轨之举,虽然她不喜欢白凤城可也并不讨厌于他。今时今地听他这生离死别的话,怎不让人泪如雨下。她眼晴转动,又看向师兄傅传书,满是求肯他不要对白凤城赶尽杀绝。傅传书见师妹为别人求情,心中一痛,心想:在师妹心目之中我竟不如一个外人,真是岂有此理!我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他默默转身向海边走去。白凤城回头看了一眼赵碧儿,大踏步而去。他们决斗要远离这地方,不愿别人知晓,生死各安天命,不欲别人打搅!他们现在已在海边浅滩,踏着柔软的沙子,依旧可以感受到夏日的热气,虽然夜晚没有白日的炽热,可是依旧让人心情燥动不安。习习的晚风好像情人的手掌抚摸着两个少年的心。此时此刻两个人相视仇视,恨不得将对方一招毙于掌下,否则各自难以心安。天空依旧星月满光,普照着小岛上每个角落,透过树枝依旧落在沙滩上,不远处有几株参天的柚子树,那其间还有几只猴子在其中,摘了并不下来,而是悠哉优哉玩耍。它们怎知人间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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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城看着傅传书冷冷道:“世间尽有些卑鄙小人自以为是,到头来终不免害人害己!”傅传书却道:“我们昆仑派最看不得世间邪魔外道,怎如我昆仑派光明正大,胸怀磊落!”白凤城不以为是,笑道:“可是世上尽有所谓正大门派投靠清廷,做了朝廷爪鹰,反而害起自己的同胞,实为可耻。我们灵蛇派虽不敢自认为名门正派,却也不干那无耻下三滥的事。有人却为了活命和荣华富贵出卖师门,还假惺惺作态,真是可耻啊!”
傅传书闻言身子一震,大声道:“你说谁来着?”白凤城道:“只有心中有鬼,做了忤逆师门的人才会狗急跳墙,乱吠乱咬人!”傅传书气得一拍手掌,道:“白凤城你再胡言乱语,看小爷我不废了你武功,让人成为废人,有话难说,想活又不成!现在你悔后告饶小爷我一时心慈手软,放你一马,也是有的,否则可难说了。”
白凤城道:“你出卖师门,引清兵从秘道攻入昆仑派,自以为无人知晓,可是要知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天地自有神明知之!”傅传书有些气急败坏,横指斥道:“胡说八道。”白凤城道:“你承不承认也不重要,只要我白凤城不说,天下又有几个人知道。”傅传书听了有些沮丧,不错确是他告密,引清兵从秘道攻入昆仑派,——虽然他易容改扮,当初是他联络岳停风从秘道上山,想那岳停风也不是易与之辈,虽然傅传书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以伊利将军苏宁杰和红智上人之眼力不难看出他便是昆仑门徒傅传书,放眼昆仑一派也只有掌门和大弟子知晓秘道,旁人自然无从得知。苏宁杰入京本欲向嘉庆皇帝述职并邀功请赏,不意嘉庆皇帝不在紫禁城内,只好在多铎王府逗留几日,并将傅传书的告诉他,将来待皇帝下诏处决昆仑逆党时,要留下此人与以官职。多铎本来便有野心,广招江湖侠士,阴有不臣之心,便满口应允。多铎王府侍卫偶尔听到便在茶馆吃茶之间无意之间说了出去,恰好白碧尘父子便在一旁,因为他们身有武功,听力强之平常人何止百倍。虽然王府二个侍卫说话声音在平常人听来几不可闻,而在白碧尘和白凤城听来清楚明白,一字不漏。当时白碧尘便摇头叹息,心想:没想到这赵相承一世英雄,竟教出如此卑劣不堪的门徒?真是悲哀!
傅传书见他的秘密为人所知,而且还是死敌,牙齿咬,心想: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决难善罢干休。白凤城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冷笑道:“你要我死只怕没有那样容易。”他想我岂能如你愿!傅传书道:“那可由不得你。你知道这秘密你以为你还能活么?”他呛地一声从背后抽剑在手,一道刺人眼目,砭人肌腹的寒光在天地间打了个闪亮。白凤城吃惊道:“你怎么有这轩辕神剑?不是一直都是袁承天所有么?”傅传书仰天哈哈笑道:“你怕了,现在求饶还不晚,否则待会可别怪小爷心狠手辣,手下无情!”
白凤城道:“噢!一定是你骗你师弟抑或用了什么卑鄙手段害了他也未可知!”傅传书得意洋洋,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难道不知道?古往今来,帝王将相那一个不是嘴里说着仁义道德,却干着杀人放火的无耻勾当!谁又给你讲过仁义道德,那是幌子,骗人的玩意,你也信?可真是个傻子,愚不可及!”白凤城无从辨驳,想想确实如此,连那号称仁君的唐帝李世民不也发生玄武门之变,杀兄害弟,迫父逊位,其它也就概莫能论了。世间的人有的看似忠义仁厚,实则心肠鬼域,人心如蛊;有的人看似奸诈实则做事仁义,所以有时不能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干些什么?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看人不可看一时,须看人一世,忠奸仁义伪善立见!
白凤城见这傅传书有恃无恐,心想今日只有全力以赴,或可全身而退,否则难有幸理。傅传书轩辕神剑在手,笑道:“客不压主,你是主人,请出兵刃。”白凤城知这轩辕神剑非同小可,乃是上古神兵利器,乃上天堕落殒石加以海底千年玄铁淬炼打造而成,可说切金断玉,是为绝世之剑,更有故老相传剑中藏有宝藏并有一套剑谱。据传这宝藏的秘密乃是袁督师袁崇焕手下关宁四大将:满桂、赵率教、祖大寿和何可纲见明朝终不久长,听教于袁督师将藏有珍宝的地方绘成图纸藏于剑中更有一份剑谱,据传是轩辕黄帝所创的剑法,名为《轩辕剑法》,威力无俦,天下各个剑法皆要退避三舍,甘拜下风。其实这也是故老相传,终究是渺茫,百年以来,人人皆以得到轩辕神剑为荣。而丐帮的陈平却不以为然,因为丐帮从来没有想过匡扶天下,因为丐帮之中虽人材济济,然而终无胸怀天下的英雄,既便是前任帮主袁枚也是性情豁达,无意去争夺天下,心中无拘无束做个散人,是以他将轩辕神剑托付于袁承天。因为他观袁承天气宇不凡,一派岳峙渊嵉,是个不世出的英雄,——虽然年在少年,可是假以时日反清复明的大业终要落在他肩上。只是谁又想到今日轩辕神剑落于傅传书手中,而袁承天则在厄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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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知何时乌云罩顶,不见星星与月,仿佛一刻便有狂风暴雨。
白凤城鱼鳞刀在手,刷地砍向傅传书。傅传书闪身避过,哈哈一笑道:“我让你三招,三招过后便生死以见。”白凤城并不理会,见这傅传书如此托大,心中着实恼火,心想:今日鹿死谁手,还不见得?他鱼鳞刀阴风煞煞,仿佛砭人肌肤。第四刀上,傅传书长剑一点,一招“凤点头”呛地一声,击在鱼鳞刀背上,一股强大内力传来。白凤城虽是白碧尘的儿子,日日勤习本派心法武功,但是终究不抵昆仑派的玄门正宗的武功。一个是邪派的刀法,阴风煞煞;另一个则是玄门正宗,剑法光明正大,似乎是一正一邪,可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白凤城虽刀法阴煞,却心地不坏,而傅传书虽剑法玄门正宗,人却计谋百出,阴险狡诈,所以有时名门之中忤逆之徒,邪派之中也有好人。
五十招过后,白凤城便渐渐不济,气喘咻咻。傅传书看准时机轩辕神剑长驱直入,中宫直进。白凤城挥刀斩下,要阻他前进,只是他忘了一点,这轩辕神剑可是神兵利器,不同凡响,只听呛啷声长剑将白凤城手中的刀一斩为二,刀头落地。白凤城为之怔,他毕竟初出西域,刚到江湖,历练尚少,不如傅传书机智老到,见机不可失,飞起一脚踢翻白凤城。他紧接着跃身而前,挥剑要杀白凤城,心想:只要他死了,师妹便是谁也夺不走了,至于白碧尘则可缓而图之,也不急在一时。
他手起剑落,便要结果白凤城。忽然有人大声叫道:“师兄,莫要杀人,手下留情。”傅传书听是袁师弟袁承天的声音,心想要你多管闲事。他不听阻拦,依旧手起剑落。白凤城一闭眼,心中只一个念头:再也见不到赵姑娘了!不知以后的日子里赵姑娘会不会偶尔想起我?大约不会,因为在她心目中只有袁承天是她的执着,我又算什么?我与她只不过萍水相逢,人家根本无意于我,也许是我自作多情!忽然他想起一首诗来: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世间谁不苦,此身偏来这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路人,相见成恨泪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