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夫人冷笑道:“你自问你对得起你义兄么?”楚天青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海棠夫人这时展开手掌,只见她掌心之中赫然是一枚和田美玉,只是这玉有一种与众不同之处,只见玉质洁白,而玉身则隐有龙形,在烛火照耀之下时隐时现,甚是奇异;这也是和其它玉种不同之处,蔚为奇观!
楚天青见状,惊问道:“阿棠你从哪里得来这龙吟玉?”海棠夫人道:“这本是先夫萧大侠所有,怎么会在你身上?适才你酒意忘形,我便取了下来。”楚天青道:“是我义兄的又怎样?”海棠夫人道:“这块玉佩他从来视做生命!佩不离身,有时在他眼中比他的性命更为重要,他从来不会给与别人的。”楚天青道:“难道他不可以送给我,毕竟我们是结义的好兄弟!”海棠夫人道:“不可以!因为你不知道这块龙吟玉的缘原,它是我当初送给他的定情物,——你说他怎么会随随便便给别人?”
楚天青道:“阿棠这都是过往之事,何必纠结于此?萧大哥已不在人间,你也不必念念不忘。今夜本是洞房花烛夜,咱们再饮杯交欢酒,这便安歇吧?”海棠夫人不置可否,为楚天青斟了酒,送到他手上郑重道:“我总觉萧大哥死的蹊跷,你是否……”楚天青饮了酒,用力握住了海棠夫人纤纤玉手,哑声道:“阿棠我是真心喜欢你!你难道感觉不到?我之所以将拙荆休掉,还不全是为了你?萧大哥也是命归如此,也许天意难违!阿棠,你的眼晴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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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夫人甩脱他的手,连连后退,神情说不出的异样。楚天青道:“我们已拜过了天地,你还怕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了你?”忽然他神情一变,嗄声道:“阿棠你在酒中下了什么?”海棠夫人这时神情反而不似适才惊异,反而泰然,说道:“我在酒中下了蚀骨断肠散——这是天下最为狠毒的毒药,——而且没有解药——中者必死无疑!”楚天青面色变得惊怖,额角冷汗不由自主落下,他戟指海棠夫人道:“我对你这样好,你却要害我?却是为何?”
海棠夫人道:“萧大哥的尸身被你带回山庄,我便觉得那里不对?因为就你二人武功家数,你不如他!可是临阵对敌却是他死你伤,这可不奇怪么?”楚天青这时腹中绞痛,一步步向海棠夫人走去,目中流露怨毒和悔恨。海棠夫人却也不惧,非但不退反而向前走上一步,又道:“此事发轫之初,我也不怎么怀疑,心想出掌格斗难免伤亡,既然萧大哥亦死我也无可奈何。可是后来我见你将他尸身火化,说是这样可以保存。我却在你将火葬尸身之前从他衣内拿到一个写有血字的字条。你猜上面写得是什么?”楚天青道:“总然不会写着凶手是谁吧?”海棠夫人道:“却是‘豆萁相煎’四个字。这典故你总然不会不知道吧?”楚天青忽地说道:“是又怎样,我不妨说给你听!”
海棠夫人默无言语,看着楚天青这位自命侠义中人的大英雄,心中又痛又悔,不知思想什么?也许她在后悔当初答应下嫁委身于他,不能全名节和节操,以旌贞节牌坊;——可是却要她一个弱女子流落江湖,总是不能!没有了相公的扶持——虽然萧靖在世也未必对她好,可是她却笃定自古女人要以一贯之,不可以再委身于他人,——可是她今日和楚天青成婚,似乎违背心中诺言,不能与相公同去那世,反而下嫁义弟,似乎于礼仪不合,这也是她痛的原因!
楚天青走到窗外,推开窗子。袁承天不意这位楚庄主有此举动,便闪身避于一株桂花树后,屏住呼息,大气也不敢出,害怕被这位楚庄主发觉,那么可就糟了!楚天青面对苍穹叹道:“阿棠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便暗暗下了决心今生非你不娶!有时我见义兄对你似乎不理不睬,似乎也不怎么放在心上,那时节我便心痛!”海棠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道:“当初因为年少无知,所以也没办法!”楚天青又道:“说句不中听的话,以义兄之容貌行止不堪拥有阿棠你这样的绝世佳人?”海棠夫人拭了一下眼泪道:“可是我爹爹和娘亲在在世时常常说女子从来都要从一而终,不可以做出有失礼仪的事!生为女子,似乎只有如此?”楚天青道:“这样混帐无知的想法不知害死了多少世间美丽的女孩子?记得有人说什么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不是混帐之极的话么?阿棠你这样柔弱可爱的女子为什么遇人不淑?唉,世间多是恨海情天!茫茫万丈红尘中,相逢既是有缘!阿棠,你知我为你尽可以不要声名,什么荣华富贵全作云烟,所谓弱水三千我只一瓢饮!”海棠夫人见他眼晴之中满是泪光,似乎有无尽的酸辛和忧患痛苦!她想:人生世间谁人不苦?忧患世间,每个人都生死艰难!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楚天青又回转身来,握住海棠夫人的手道:“我死在你手上也心甘!阿棠我这便将以往之事告诉你。”原来那日萧靖受伤,只为救义弟楚天青而受刀伤。楚天青将义兄放在一处僻静之处,去药铺拿药。待他回来只见义兄已是面目全非,衣衫破烂,似乎又被别人偷袭。他问义兄话,萧靖已是说不出口,只有低低应和。回到山庄时,本来延请天下名医义兄或许可以有救,可是楚天青私心作崇,便没有行动,以至义兄含恨而死,他亦为此事久久不能释怀,仿佛义兄的死是他一手所造成的。后来为了安心,便将他火化装凡瓷坛,放在山庄一处闲屋中。可是他内心总是有些忏悔!
海棠夫人听他说完这番话,便道:“只因你一时私心却害了我相公。”楚天青道:“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此生谁不苦,此生便来这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海棠夫人道:“也许是我害了相公!如果我容貌一般,也不会引起你的在意,你也不会忍看义兄伤重而置之不理,这岂非是我害了他?世间情之一字害死了多少人?”楚天青道:“奈何世上之人后人步前尘,永不知悔改!”
海棠夫人忽然厉声道:“纵然如此,你也不能害了你义兄!他必竟是我相公,你做出这等不堪之事!我要为相公复仇。”她话音一落,手中竟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不待楚天青说话,剑往前送,一下子刺入楚天青的小腹。楚天青并不躲闪,任由海棠夫人施为。这时海棠夫人见他不躲,只见血流满污,心中也是大惊,说道:“你为什么不闪,你为什么这样傻,你为什么这样啊?”楚天青道:“阿棠,好喜欢你!也许在我这一生中都无法得到你,可是我从来不心甘!今日能死在你手上亦是幸事,可以告慰九泉之下的义兄。我可以安稳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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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夫人见他非但不责怪自己,反而极力安慰自己,心中更是痛不自己!袁承天见此情形,心想自己要救这楚庄主,因为这楚庄主做事有时难免偏激,可是他似乎也不是卑鄙无耻小人,也许爱之深便恨之切,自己总然不能见他身死而不出手相救,这似乎与江湖道义相背。他跃身入窗,身子落地一刻,只见海棠夫人正扶住楚天青软软倒下的身子。楚天青殊无对死亡的惊怖,面上含笑头倒在她怀中,犹自喃喃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死在阿棠你的面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