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三月份。
三月二十三日是妈祖圣诞,也是妈祖信仰最大最隆重的节日。
自从朝廷将妈祖确立为海洋守护神,并用国家力量推行相关祭祀,妈祖信仰就蓬勃发展。
随着海贸的发展,以及大明影响力的扩散,妈祖信仰遍布整个南洋,成为当地最大的信仰。
并迅速向世界各地扩散。
不过目前,南洋依然是妈祖的最主要信仰区。
大明东南沿海、南洋各个国家和势力,都会在妈祖圣诞这天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
其中最隆重最盛大的活动,非淡马锡岛举行的庆典莫属。
毕竟,南洋真正的主宰,大明淡马锡总督府,就在这里。
以前或许还有人敢对淡马锡总督府不屑一顾。
秦王朱樉来了一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忤逆这里发出的命令。
每年的妈祖圣诞活动,淡马锡总督都会邀请各国各势力参加,还会邀请社会名流之类的。
于是这场祭祀就被赋予了另一重意义,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能有幸参与的,无不以此为荣。
淡马锡总督府的邀请函,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对很多中小型势力来说,那张邀请函就是通行证。
很多以前办不成的事情,有了那张邀请函说不定就办成了。
以前见不到的人,拿着邀请函轻易就能见到。
尤其是现在南洋形势紧张,这张邀请函说不定就是救命稻草。
不知道多少人在绞尽脑汁的想要获得一张。
南洋婆罗洲吴家,是南洋六大汉商家族之一。
在当地的明人以及土著中间,都具有极强的影响力。
堪称婆罗洲土皇帝。
然而此时,这个土皇帝一家却满面愁容的坐在一块,似乎有大祸即将临头。
吴愿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问道:“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吗?”
吴向海摇摇头,说道:“能找的关系都找了,还许诺会把一半的财产捐献出来,只求一张请柬。”
“总督府那边没有丝毫回应……连拒绝的话都没有。”
说白了,直接被无视了。
即便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吴愿依然忍不住心头一沉。
将目光转向二儿子吴向洋,问道:“婆罗国呢?也没有邀请我们参加吗?”
吴向洋点点头:“没有,那些人的态度很暧昧……就好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闻听此言,众人忍不住心中一寒。
吴向洋负责帮家族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对这方面的事情最为熟悉。
在这种事情上,他的判断基本不会出错。
再加上今年婆罗国对他们态度大变,连妈祖圣诞这样的重要活动,都不允许他们参加。
征兆太明显了。
吴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三儿子吴向江:
“楚国呢,许柴佬不是回楚国了吗,他那边怎么说?”
吴向江怒容满面:“姓许的连面都不见,我半路拦他,被他的人一通乱棍招呼,差点没回来。”
吴向海讥讽的道:“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许柴佬必定会给你面子吗,这就是你的面子?”
吴向江反击道:“当初和许柴佬称兄道弟的是你吧,现在怎么不见你去找你的好兄弟帮忙?”
“是人家不屑于见你吧?”
俩人非一母同胞,关系并不好。为了家族继承权,甚至可以说仇怨极深。
争吵是两人之间的常态。
吴向海脸色一僵,怒道:“当初我就说,大明开海南洋形势变了,咱们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生意。”
“是你非要和那些人搅浑在一起,恶了许柴佬不说,还将家族置于险地。”
吴向江怼道:“什么叫我和他们搅浑在一起,若没有家族允许我……”
吴愿眉头一皱,喝道:“闭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争吵個没完?”
然后他又看向吴向江,斥道:“家族什么时候同意伱做那些勾当了?”
吴向江想要反驳,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摊开明说,嘴巴张了张又咽了回去。
哪知道吴愿还不罢休,继续说道:
“还有,你是怎么和你大哥说话的,还有没有一点上下尊卑了?”
不成想,这句话着实触碰到了吴向江心中的那根刺。
吴愿妻妾众多,吴向海、吴向洋是正妻所生,吴向江的母亲则是妾室。
妾生子在家中地位可想而知,母子俩饱受歧视。
直到吴向江表现出不俗的能力,才逐渐获得了一定的地位。
然而接着,他就受到了吴向海两兄弟的打压,吃了不少亏。
这也是他和吴向海、吴向洋关系差的主要原因。
吴愿自然是偏向于嫡子的,一直在拉偏架。
可以说,吴向江心中对父兄是充满怨恨的。
只是以前家族势力庞大,他不敢表现出来。
现在南洋形势紧张,家族也岌岌可危,他心中的枷锁被去掉了一部分。
此时心中的伤疤被吴愿揭开,这许多年的仇怨终于爆发,大脑也彻底被冲昏。
“什么大哥,他配吗?还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经商……”
“呵,真当自己是什么守法大善人了。”
“你以为修几座桥、铺几条路,建几所抚孤院,就能将自己给洗白了?”
“别做梦了,整个吴家都是喝人血的,永远都洗不白。”
“被吴家以同乡互助的幌子骗过来杀掉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你对着后山地井里的白骨堆说要老实本分做人,你看他们信不信……”
“砰……”吴愿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
“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名二九年华的少……妇听到声音走进来,心疼的给吴愿顺气,然后对吴向江抱怨的:
“老三,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看把你爹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