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声道:“刘家不同,兄弟好几个呢,也不是愿意吃亏的性子。吴家父子敢上门,一定会被打出去。”那人又对着楚云梨恨铁不成钢:“也就你们祖孙俩脾气好,才会将就吴家人。”
“我那时想着都是亲戚,应该互相照顾嘛。”楚云梨挥了挥手:“我现在是看明白了,这无论是谁,你以礼待人,那懂事的会比你更客气。不懂事的人就以为你好欺负。遇上那不懂事的,咱就别将就。”
“小点声!”边上有人低声提醒,原来是喜乐声渐近,新妇已经到了。
刘母今年四十多岁,和姚春芳差不多的年纪。去年春姚春芳娶的是孙媳,刘母这还是儿媳,因为一连生了四个儿子,无论是在刘家还是在村里,她腰杆向来挺硬,说话嗓门也大。大抵是听到了楚云梨的话,她在门口等花轿时,笑吟吟道:“这不讲道理的人,咱们可以讲道理嘛,这人进了我的家门,那就是我家的人,不懂事就耐心教教,总能教好的,可不能一言不合就把人撵出门,咱们都是女人,知道这女人被夫家休弃后日子有多难过……我今儿把话放在这儿,无论是谁进了我刘家的门,我都绝不会休!咱就不做那缺德事!”
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柴家祖孙做事刻薄。
楚云梨垂下眼眸,唇角微翘,并不言语。
这种时候吵什么?
以后日子还长,且看着!
花轿临门,吴香草戴着盖头走了下来,看得出她的衣衫是租的,还是最便宜的那种……也是,若刘家办得出体面的喜宴,也不会让几个儿子混成老光棍。
众人没觉得这有何不对,吴香草是二嫁,前些年还有二嫁的寡妇连嫁衣都没,刘家这已经算是看重了。
见状,又有人觉得刘母的话有道理,身为女人为难儿媳孙媳可以,但千万别轻易把人撵出去……这简直是毁人一辈子嘛!
遇上那脾气刚烈的,说不准就寻了死。
喜婆唱着赞词,将新人送入洞房,外头开了宴,气氛高涨,刘家的喜宴比中规中矩还要差点,但众人都不挑。有刘家本家的人牵头,还有不少人在喝酒划拳。
楚云梨没有多留,看到有人离开,她便也回了家。
关于柴家盛的婚事,她还得再挑挑,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唤:“柴大娘,你等等。”
楚云梨回过头,认出来是同村的一个妇人,曾经也一起在别人家的红白事时说过话,算不得多熟悉,但看到都会打招呼。
“柴大娘,家盛还年轻,孩子都没有,你肯定要帮他再找。还有啊,你们家就祖孙俩,人也太少了些,最近听说你们都挺忙的,还是要找个人帮你分担一下……”妇人张氏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眼带笑。
听出她是想做媒,楚云梨来了兴致:“你说得对,但家盛一直将吴香草当做家人,被这事给伤着了,暂时没什么心思。再有,我家里挺忙的,也没顾得上这事。”
张氏压低了些声音:“这事你可得抓紧,今儿刘家那些人说话忒难听,都说家盛不好,说刘家厚道。你给家盛再娶一门媳妇,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气死他们!”
这话算是说到了楚云梨的心里,但她想要开春之后赚到了银子再仔细挑挑。
这一回可千万不能挑错人,只要把人看准了,往后能给她省不少事。
“我娘家有个侄女,八岁就定了亲,结果那家孩子运道好,有个远房叔叔挑了他去城里学做账房……这身份一悬殊,婚事就不合适了。我那嫂嫂却没有退亲,非要信守承诺。”她压低了些声音:“其实就是看中了人家每个月领月钱,不舍得放弃这个女婿。就在上个月,那边终于回话,说已经定亲,还给了我嫂嫂一些好处算是赔偿。我那侄女今年都十七了,也被此事伤着……我是觉得挺合适的。您要是有意,我去帮着撮合。”
人还没见着呢,楚云梨并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意,只道:“这人和家盛过一辈子,最要紧是两人看得对眼。这样吧,你约个日子,把人带来,就当是农闲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