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好了。风物长宜放眼亮，牢骚太盛防肠断。对吧。那边，我现在就去骂他。这边，你给我赶快去车站，买个车票，去开会。

“好。”

“还有，我得告诉你一个秘诀。他天天都在影剧院门口，那里下象棋，以后你报发票的时候，最好就到那里去。”

“为什么？”

“你先在一边站起的，等着的，要等到他。哪一盘，他赢棋的时候，就赶快递发票，过去让他给签字。旁边的人越多，你就越是要恭敬点。”

“这样行吗？包你成功。”

他们毕竟是老伙计，实在是太了解了。开会回来，陈本虚就试过了好几次，真的，是回回都得了手。一时间过去，越写就越想写了。

可是曾团长抓陈本虚差的事情，还是越来越多。最后就连他儿子的作文，都要让陈本虚过去，先帮到他看看。

说实在话，论写文章，陈本虚勉强还是可以的。要论做作文，那真的还是不行。再说要陈本虚做事，心里也最烦的，就是这些作文。

为什么？陈本虚晓得。自己的底子差。写文章，凭的是感觉想象，就能够弄得好好的。

可是做作文，却是要来一个一加一等于二，主谓宾定状，实实在在的东东。何况现在的语文教学，居然把语文，还搞出来了一个什么答案，都标准化了量化了，这还是什么语的什么文？

剧团里演《玉堂春》，那青衣一上大堂。人慢慢地，跪了下去，起板一唱，就是几十分钟。一到那时，陈本虚的那三弦线，呯的一声，就断了。

曾团长傻在台下，看了陈本虚，好几次问：

“陈本虚，奇怪呢。怎么一到了那个时候，你那条线，就断了。”

“是吗？我还不知道呢。”

问的人和答的人，两眼望两眼。谁都不知道，话怎么往前下去了。

那天晚上，正在绥宁城演出，陈本虚的这三弦线，又一次，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