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个后丘村,看不见一个五岁以上的孩子。
龚大定那婆娘更惨。
第一个孩子是战乱以后生的,长的黢黑,所以起名灰灰。
但再黑,也是自己的仔不是。
龚大定为了当那菜农的扛把子,哪管那么多,不顾婆娘反对,送了个后丘村最小的孩子过去。
当然,也有人战乱后想回归正常生活的。
但是在利益面前,有些人已经疯了。
在疯子面前,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为了保持这件买卖的可持续性。
运菜人还告诉菜农,后面生的娃,五岁以后要送到吹雪楼。
是培养成新的运菜人或者菜农,还是做其他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那一天还没来的时候,陆天明却先来了。
所以,在妇人们眼里,陆天明是正儿八经的大恩人。
是带领他们离开地狱的英雄。
本就活在地狱里的这些妇人,又哪里会怕地上那些残肢断臂。
听完整个事件的经过后。
陆天明沉默。
天灾人祸就算了。
陷入泥淖中,可以自救的时候却还要待在里面,他只怪刚才自己动手太利索了点。
果然,经历过黑暗的人,要么沉沦,要么变态。
极少有人能够重振旗鼓,再活得像个人。
推开院门的时候,老槐树下坐着四个人。
季芊雨和莺儿,以及疯女人和她三岁大的儿子。
疯女人半张脸上都是淤青,她一手搂着自己的儿子。
另一手,抱着一个装骨灰的盒子。
盒子已经打开,里面没有骨灰,都是小孩子穿的鞋袜。
陆天明再看一眼老槐树树根,硬土被刨开,莺儿的额头上有汗水。
站在门口沉吟片刻。
陆天明上前问道:“能坚持吗?我想连夜走,这地方待着,精神太压抑。”
季芊雨点头:“想睡也睡不着。”
顿了顿,她又问道:“这个女人怎么办?”
陆天明旁边的妇人回道:“其实我们大伙早就商量好了,哪一天有机会逃出后丘村的话,一块去我老家,那里有很多作坊,大家齐心,多养一两个人没问题。”
季芊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松开搂着疯女人的手,带着莺儿回屋收拾东西。
......
出了村口,人流分成两拨。
妇人们带着孩子和行李,先要北上然后往东,去鱼米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