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的屋子,炊烟袅袅。
朱九辉完成了拜访,谈好了约定,就告辞离去了,毕竟他要回去督促装货。
丈母娘给宋劫下了碗面条,顺带着三娘新做的一些果子点心,也各上了一小碟。
三娘则是天没亮就起来了,此时忙了一圈,又在给娃儿理着包,叮嘱着认真学习的事。
颜小娘子从梯道盈盈走下时,青花绸裙的裙摆似浅草覆过那雪白的金莲,娇翘的臀儿微微拱起两座小丘。
但她神色清冷,干练地忙着事儿。
晚上,她是与宋郎奔赴云雨的娇妻,可白天,她却已经是一座茶馆的老板娘了。
她需要应对很多事,需要接触很多客人。
她不再是女孩,而是一个成熟稳当的美妇。
她的脸上依然涂抹着淡淡的灰,以免白皙的肌肤,娇美的脸儿给相公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在茶室点茶,点出了一对儿鸳鸯,然后充满活力地盈盈舞着,踮着小足,将今日的第一杯热茶递到了宋劫面前。
少年抬头时,颜小娘子也恰低首。
两人神色对上,甜得宛如拉丝一般。
“路上小心点。”颜师梦的声音温柔无比。
宋劫轻声道:“昨晚和你说的去府城的事,刚刚和朱九辉谈妥了。昨日礼物,小巧贵重的随身带着,大点的能典当便典当,注意悄悄去,让咱娘去,别大嘴巴。”
太快了...
这才搬过来几天。
怎么就要走了?
还想着过安稳的日子呢。
颜师梦心里如此想着,叹息着,但自家男人说的话,她会听从,于是点了点头。
宋劫哪里不了解枕边人心思,轻声安慰道:“只是避避风头,若是没什么大事,还会回来的。”
说罢,他吃完早膳,将娘子递来的茶饮尽,背着刀,裹上蓑衣,可一看外面那磅礴到已然不见远处楼阁的大雪,便又取了把油纸伞,“哧啦”一下撑开,信步走入风雪。
伞面很快积了不少雪,宋劫微微一震,那些雪便弹开,落于地面。
而地面上,积雪已然没过了小腿肚子,由此可见这雪有多大。
宋劫凝视着积雪,又抬头向前。
他的呼吸很奇怪,他的气息也很奇怪。
如有人在远处看着他,就会产生一种奇异甚至是荒谬的错觉,心生一种“那个人怎么一会儿存在,一会儿消失”?
可很快,却又会自我释然:也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
然事实上,宋劫纵然在此时行走,也会时刻动用“虎隐禅刀”,以将这门绝技刻在自己骨子里,以免生死关头忘了用,或是用不出来。
纵是走路,也是一场修行。
然而,这路并未走多久,一辆马车就停在了宋劫身侧。
落月河河心这边,乃是真定县脸面人物们的居住之地,而这些人物若要做事,却多要奔赴东南西北四个城区。
一早,自是马车许多。
如宋劫这般走路的,几乎是没有的。
至于宋劫为何走路?
其实也还是个穷字。
穷逼,买不起马车。
桃夭茶馆本是棵摇钱树,只可惜...宋劫已经决定了离去,这棵摇钱树怕是摇不了多少钱了。
马车帘布拉开,探出三长老的老脸。
那老脸露出笑容,道:“上来吧。”
宋劫连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