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哦了一声,知道了其中的不容易,没再说什么,就回屋去了。
晓阳洗漱了很久,约莫半个小时,眼泪汪汪地走了出来。到了床上,晓阳还是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流泪。不知道过了多久,晓阳才憋出了一句话,道:“朝阳,我不干了,我想干了,明天我就给爸说,不当镇长了”。
第二天,县里召开了干部大会,经地委研究,决定郑红旗同志任平安县县委副书记、副县长、代理县长,地区专员齐永林亲自出席了大会并作讲话。干部大会后,齐永林还饶有兴致地参加了平安县政府与洁美洗化公司意向性合作协议的签约仪式,并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对平安县招商引资工作对于了充分肯定,对双方的合作给予了高度认可。
地区专员亲自出席,也是让洁美公司马飙几人十分受用,与齐专员交流的时候,不由得就弯下了腰。当孙友福和马飙交换了签字后的意向性协议之后,旁边的行署秘书长陈东富就带头鼓起了掌,齐永林面面微笑,看起来很是和蔼。
这次招商引资的协议签署,让平安县一下超越了光明县,成为地区排名第一的存在。各乡镇、县里各个部门的当家一把手全部作为观众见证了签字仪式。
散了会,齐专员并未留下吃午饭,那辆黑色高级轿车一骑绝尘就沿着浪两高路朝着地区的方向驶去。
张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上楼,办公室稍等了一会,就一起上去了。等我进门,发现晓阳也在。
张叔和邓叔叔点了个头,就出去了。邓叔叔起了身背着手,道:昨天啊我本打算参加招待的,但是我去了地区招待所,你们受了委屈,我在那边也不好过啊,和庆合同志啊,在门口守了两个多小时,才跟领导汇报了工作。还好,功夫没有白费,领导说考虑考虑,就这四个字,就让我和老张激动得半宿没有睡觉,让铁路大动脉从咱们县里过起码多了一份希望,这个希望看起来十分的渺茫,但是只要有1%的希望,我们就要付出100%的努力。你们说为啥?有时候说为了群众我都觉得是假的,是为了咱们自己的良心。你们俩一个乡长,一个镇长,在这个位置上,不干事实,良心上过不去呀。乾坤和红旗都给我汇报了,晓阳,我们干革命工作,哪有不受委屈的那?受委屈本身就是干部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委屈吃多了,格局就变大了。这家企业落了户,给你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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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阳点了点头,道:爸知道了。
恩,回去好好工作。
说着,又看向了我。道:你们高粱红酒厂,钟书记的意思是和曹河酒厂联营,红旗的意思是在县城新建,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啊。
晓阳看向我,眼睛清澈透亮,又有一丝担心。
我快速想了想,道:邓叔叔,我的想法是将高粱红酒厂留在安平。理由有三,第一,这高粱红酒厂传承了几代,一直是在安平乡,我们起的名字也叫安平高粱红,在安平才是一种文化,一种传承。第二,安平高粱红酒厂我们已经完成了土地置换,是有可以原址扩建的条件。第三,待两高路修通之后,虽然县城和曹河都不能称上远,但是只要酒厂留在安平,安平的群众还是能得到实惠。
邓叔叔又坐在了座位上,往后一躺,道:思路虽然清晰,但是理由都很勉强啊。这酒厂也不同于地毯厂,地毯厂属于集体示范带动,群众广泛参与的产业,但是这酒厂就是属于独立经营,最多是带动一些群众就业。所以我看,搬到县城和在安平,区别不大,反正税收都留在了县里。但是啊,和红旗县长你不能这么说,你要找一个他不能拒绝的理由。
我和晓阳异口同声道:“不能拒绝的理由?”
邓叔叔笑了笑道:这白酒的味道和口感,除了酿造工艺上的区别,和环境、水源、气候、土壤都有很大关系。你们啊都知道茅台酒,70年代的时候,国家曾经想着异地生产茅台酒,就用同样的工艺,从原茅台厂搬运了材料、辅料、生产设备,并且专门调来了一批原厂员工,严格地按照工艺以及酿造流程进行生产,并且历时11年,经过了多次地分析实验,几十个酒厂实验,都没有取得成功。所以啊,我提醒你们不要一拍脑袋作决定,一拍胸脯就保证,到最后一拍屁股就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可不行。现在看来原址扩建是最稳妥的,所以我支持你们原址扩建,但是你要自己去和红旗县长沟通,有理有据地说服红旗县长,不是不搬,而是搬了之后,还能不能生产出高粱红酒,我说明白没有?
邓叔叔,我明白了!
恩,很好,都放手大胆地去干工作去吧。
出了门,就送晓阳去了城关镇,经过邓叔叔的开导,晓阳心里开阔了不少。
下午的时候,吴香梅又组织讨论会。这次全体乡镇干部和二级班子全部参加,三个方案,和曹河酒厂合作被大家排除了,但是至于到县城新建还是在安平扩建,大家是各说各的道理,什么距离远近、管理难度、运输成本等等不一而论。
看着又谈论了两个小时,吴香梅也开始挠头,确实没有一个方案能够将全体成员说服。
看大家讨论越来越激烈,我敲了敲桌子,道:“大家说的理由都有道理,但是却不够充分,白酒的生产除了工艺,和土壤、环境、温度、湿度都有关系,我们换个地方,还能不能生产出高粱红酒,70年代的时候,茅台酒……。但是,县委政府做的决定,我们必须执行,执行之前,我建议孙厂长先在县城做几次实验,看一看口感、味道、度数上是否和现在存在差异。在得到这个实验结果之后,我们再讨论。”说罢,我就看向了吴香梅。
吴香梅这个人也有好习惯,就是一边听一边记,等我说完,吴香梅也就写完了。把笔往桌子上一拍,说道:“朝阳乡长的这个思路是清晰的,对我们开展下一步工作提供了最正确的指导。我马上打电话给红旗县长请示,如果思路可以,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做方案。”
做完了指示,吴香梅就去打电话去了,到了办公室,孙向东鬼鬼祟祟地找到我,又扭头看了看外面,悄声道:“阳哥,你这做实验咋做,我不会啊”。
恩,你不会,你不会不正好吗。
啥意思?
向东啊,你要是不会,那实验出来的酒还是高粱红吗?既然不是高粱红,那咱还搬什么搬呀。
孙向东一拍大腿,道:“对呀,这实验还不是我说了算”。
恩,抓紧准备吧。
孙向东又扭扭捏捏,从布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很不好意思地趴在桌子上,笑道:“阳哥,上次在地区招待所,那女的给我开了张两千块钱的发票,你帮我看看,咱乡里能不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