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只立足于眼前。
若是未来某一刻,“洗髓丹”和“普通魔血”对他来说变得容易获得,那么他最欠缺的则是对他彻底忠诚、且有着感情的属下。
恶鬼无法修炼。
完完全全的以战养战,也未必靠谱。
他要多做几手安排。
几年时光,甚至十年时光说不准一闪而逝,到时候,这些孩子就可以成为李家的筋骨,而他们中天赋好的,甚至可以成为秘武武者。
“你叫什么名字?”李玄问。
小男孩总算反应了过来,颤声道:“左左慈”
“做我弟弟吧,左慈。”李玄俯头,伸手,温柔的笑着。
小男孩仰起头,而他看到的却是阳光和希望,他抿着嘴唇,嚎啕大哭,却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这道阳光。
李玄将他抱起,回到了车厢。
待马车行到百花府,他又收了两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
李玄让李树带着孩子们去添置新衣,他则带着蔷薇出现在了曹府。
曹府,正有残存的府兵在拖拽着一具具尸体。
直到今天,那些因瘟疫惨死的曹家人,这才得以拖移,只不过入目的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早烂的不成人形、甚至无法辨别的残骸。
其中一个尸体,则是穿着官袍的。
府兵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却见是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
少年佩剑,身后随着个娇小甜美的紫衣少女。
府兵揉了揉眼睛,他忽地想起来这少年是谁了。
他长叹一声:“李公子无恙。”
李玄表情凝重,对他点点头,道:“我为恩师下葬。”
府兵叹息道:“公子有心了。”
次日。
马车拖拽着棺椁来到了青河之畔。
漕帮的运作彻底停了,几只深沉沉的渔舟横呈岸边,寒风刺骨,呼啸过天地间凋零的万物,而远处矮山如坟,凄然难言。
啪!
李玄一起棺椁,以肩扛着,往山上走去,然后寻了处风景极佳之处,又亲自挖土,一锹一锹挖出了个深穴,然后将棺椁下葬。
待他做完这些,不远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周边苟活的渔民,还有漕帮残存的人。
李玄忽地高喊一声:“笔来!”
他余光扫过周围的观者,却未见到诸如左红等熟人。
另一边,蔷薇匆匆上前,从包袱里取了笔墨纸砚,然后乖巧地持着墨棍研了起来。
李玄取镇纸镇住纸张四角,仰天悲怆地呼喊一声:“呜呼哀哉!”
旋即,提笔而落。
他边写边呼,写着一篇《祭恩师曹书达文》。
风雪之中,少年挥墨,其声悲怆,如慷慨之士仰天高歌,言辞铿锵道尽这半载以来的天地悲凉。
旁人不觉越聚越多,默默看着那宛如在舞蹈的少年,无论何人,无论何等身份,此时竟都两目发红。只因这少年写的不仅仅是祭曹书达,而是替他们一同在祭那死去的亲人,只不过祭苍生这种事却不是谁都能做的,所以少年才只祭了恩师。可人们却已从他激昂的言辞里听到了自己,感到了共鸣。
少年越歌越快,越写越疾,笔走龙蛇,人若癫狂。
忽地,一切到了尽头。
他速度缓慢下来,继而搁笔一荡,扬声道:“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
他双手一扬,往前拜倒在墓碑前,道:“伏惟,尚飨!魂兮,归来!”
旁人见之,无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