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抹殷红:“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没来得及。”她眨了眨眼,对上他依然流露出和平时的无精打采大相径庭的质询之意来的眼神,慢慢弯起眼睛,笑容栀子花一样清甜柔软,“没关系,只是小伤而已。”
然而在看到这个笑容时,凪诚士郎抓着她手腕的手却颤了颤,随即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同时在心里再度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绘里,在生气。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还是在初中时,在那帮听说她很缺钱后邀请她和他们约会的不良面前。
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高,肩膀伶仃单薄,但依然能毫不费力地把比她高出一头还多的高年级男生踹到运动场边拉起的铁丝网上,像拎一条死狗一样抓着他的衣领把瘫软在地的他拎起来,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闭上嘴,任由他的脸色被不得已咽下的掺着断裂牙齿的满嘴血水呛到紫胀。
那一瞬间凪诚士郎甚至想掉头看看四周是不是布设了摄像机,怀疑自己是误入了《热血高校》新作的拍摄现场。
她察觉到背后有人,漫不经心地转头看了过来,风起时掠动枝叶哗啦啦作响,吹动她的头发,投下的斑驳树影落在她的脸上,那双眼眸里却仿佛盈满盛极的日光,锐利到注视时会让人感到刺痛。
失策了,他想。
没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饭搭子竟然会是这么可怕的家伙,继续和她待在一起会很麻烦吧。
按照他平时的行事方式,本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掉头就走,从此和她保持距离,以免自己平静的校园生活被卷入麻烦的旋涡。
看她平静的神情中透出的“觉得害怕的话,现在就离开也可以”的意味,他知道她不会阻止他。
但是,他也隐隐预感到,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可能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有靠近她的机会。
他不想这样。
于是顺从本心的,他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穿过遍地哀嚎的人群,走到露天水池旁,拧开水龙头帮她冲洗掉手上沾染的血迹。
她安静地站着,任由他摆弄,僵硬的身体随血污被一点一点冲刷搓洗掉的过程慢慢地放松下来,像只从应激状态里平复下来的猫,浑身炸开的芒刺都收敛了起来,恢复成原本柔顺妥帖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