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间一切都没有意义,我知道一切一切都在消失,但终究,还有那么一个很具象的载体。”
“年轻时候对于这些所谓的封建迷信嗤之以鼻,觉得人死灯灭,啥都留不下,烧纸也觉得污染环境,没啥意义,现在倒觉得,要多烧点,面额要大点。谁把他们的坟刨了,我先刨了谁。”
李乐这时候,叹了口气,“我们在哪儿定居生活,墓葬地就自然会成为我们生产生活的地理中心,进而成为精神、文化的中心、社会伦理的锚。定义了华夏几乎所有的行为逻辑。当后人,完全改变了生活方式,才会失去对这个问题的直觉。”
“家祭无忘告乃翁。”连祺吸了吸鼻子,说道,“应该庆幸有个坟,不然,想的时候都不知道往哪里哭,我甚至希望世上有鬼。”
“对哦,每当自己想干点小坏事的时候,就会琢磨,会不会看着我呢?”
“这就叫慎独吧。”
惠庆笑了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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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怎么来了?”扶着女人走下来黄山,看到李乐几人,一愣。
“接你回去,路不好走。”李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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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里加了点玉米瓤子,没一会儿,屋里便暖和起来。
还是那个没影儿有声的电视,女人坐在前面,继续着嘴里咿咿呀呀,好像,刚才那个在坟头手脚麻利的,是另外一个灵魂驱动的身体。
里屋,惠庆翻看着一本泛了黄的“社会契约论”,问黄山,“看过?”
“嗯。”
“一般说来,要在一片土地上确立最先占有的权利,需要以下的条件,下面是什么?”
“第一,这片土地此前尚无任何人居住,第二,人只占据维持生存所必需的数量,第三,人们占有一块土地,并不是通过空洞无意义的仪式,而是通过劳动和耕作。”
惠庆问,“人是生而自由的,却无时无处不被世俗的枷锁禁锢。”
“然而,自认为是世间万物主宰的人类,却比世间的一切更受奴役。”黄山回。
“首先,强力不能造就权利。”
“其次,人们仅有义务服从合法的权力。”
于是,这么游戏一般问答,在从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到哈耶克的自由秩序原理,再到利奥波德的沙乡年鉴,几本书之后,惠庆看了看李乐。
“黄立,也有这能力?”
“没听说。”
“他也很厉害。”黄山解释道。
“我没看见,只看到你。”惠庆摇摇头,又看着瘦削的,可能连一百斤都没有的黄山。
“想不想上学?”
“我?”黄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