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殿下。”谭孝不安的问道:“海防塔都毁掉了,接下来,接下来是不是要攻城了?”
“你猜。”
“我…猜?”
谭孝有些恼怒,齐烨又恢复了标志性那令人心里不爽的模样,明明到这个节骨眼了,还嬉笑怒骂着,没正经样子。
不知为何,原本还不安的谭孝,只剩下心中略微不悦和恼怒了,再无刚刚那般紧张与惶恐。
仿佛见到了齐烨嬉皮笑脸的模样,自然而然的就觉得没什么大事,出不了大事,无所吊谓。
“去安民吧。”
接连快十个时辰未合眼的齐烨强忍住疲惫:“西城门敌军寸步难进,东城门斩杀至少三千瀛贼,告知百姓,告知所有人,安一安民,鼓舞鼓舞民心,去吧。”
谭孝施了一礼:“老夫这就去。”
齐烨拖着沉重的身躯,尽力挺直隐隐作痛的后背进入了角楼之中。
当司卫将角楼入口全部堵住,隔绝了所有守军的视线后,齐烨这才一屁股瘫在了冰凉的城砖上。
缓缓脱下靴子,齐烨颤抖的手臂不断舒缓着,深呼吸着,喘息着。
季元思和公输甲二人推开司卫跑了进来,这才看到齐烨那苍白且无比疲惫的面容。
“姐夫。”
公输甲担忧坏了:“恩公。”
齐烨吓了一跳:“叫鸡毛!”
公输甲连忙凑了过来:“鸡毛恩公,您无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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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烨:“…”
一老一少,一左一右,帮着齐烨将甲胄全部卸了下来,见到衣服上没有任何血迹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齐烨只是累,只是疲劳,只是需要短暂的歇息片刻,仅此而已。
双眼仿佛有着千斤之重,齐烨见到公输甲与季元思的嘴唇在蠕动着,至于说的什么,他没有听到,也听不清了,慢慢合上了双眼,发出了粗重的鼾声。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西城门角楼中。
喻斌也瘫在冰凉的砖石上,没有卸甲,靠坐在那里,喝着水囊里的清水。
可喝着喝着,喻斌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之色,下意识用清水冲洗着双手,一遍又一遍,直到水囊一滴水都倒不出来。
月泉沉默的走了进来,坐在了喻斌身边。
“我有一兄长,当年贪玩,被抓进了南关。”
喻斌双目无神的望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
“兄长,死了,死在了山林中,我杀了他,很疼,钻心的疼,疼的我直到今日,也总是做着噩梦。”
阴暗的角楼中,月泉的双眼中涌现出了泪水,声音平静。
“你会和我一样,或许,你会比我更痛。”
“我…”
喻斌闭上眼,又马上睁开了。
刚刚闭上眼的那一刹那,一切都陷入了黑暗,黑暗之中,是哀嚎的百姓,无辜的百姓。
这些无辜的百姓,被拿着长刀的舟师军伍驱赶到了城下,被火油烫的满身燎泡哀嚎连连,被巨石砸在身上支离破碎,被一把把长枪洞穿了身躯,一幕幕,在那不足一秒的黑暗之中,盘绕在喻斌的脑海之中久久未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