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武面色缓和了几分,轻声道:“柔克刚,水克火,幽王府,南庄,除了舞刀弄枪的粗汉子,无一不是饱读诗书却又不知人情世故的君子,吾儿齐烨身边,独缺语棠姑娘你这般心细之人,大事小事皆是事,我等这般粗糙汉子,瞧不见小事,瞧见了,也不愿过多观瞧,就好似这多看了一眼屈了身份似的,可本王是知晓的,这事儿,不分大小,小事不管不顾了,早晚有一日成了大事,幽王府,南庄,尚为出过大事,为何,因这小事儿都被你语棠不吭不响的妥善处置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又一个眼睛红了的,语棠紧紧咬住嘴唇,张着嘴,想说些什么,最终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
齐怀武说的一点都不错,段平余大贵等人,包括老管家们,不是说线条粗,瞧不见小事,而是瞧见里也没精力去处理。
小事不大,是,不大,可事儿多,太多太多了,游客打起来了,是小事,作坊需雇人,是小事,戏院排了新戏会不会犯忌讳,也是小事,账目差了几文几贯,全都是小事。
可就是这些小事,如果不闻不问置之不理,都有可能成为大事。
语棠心细,性子好,也有耐心,见到了小事,听说了小事,不耽搁,不错开目光,皆管,不但要管,还要盯着,防着。
这些小事在别人眼里,无关痛痒,可语棠就是要盯着,要看着,要处理着。
因为是小事,没人在意,没人记着,也不会受到夸奖,可语棠还是做着,做着这些别人看不到,也懒得去看的小事。
要说语棠心里没意见,多多少少有点,只是不说罢了,只是她乐天知命而已,齐烨将她当自己人,幽王府将她视为家人,大家将她视为姐妹,她已是很知足了,其他人都是干大事的,她一个小女子,做做小事就好了,心里不舒服了,就这般开导自己,也不计较。
今夜齐怀武三言两语几句话,语棠心头只有两个字,值得,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了,威震天下的幽王爷,看到了,见到了,也懂,这无疑是对她最好的褒奖与肯定。
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了小院之中,甚至很多人连齐烨都叫不出名字。
没有任何意外,齐怀武每说一番话,每见一个人,都是那么的贴心贴肺。
并非拉拢人心,并非礼贤下士,更不是什么所谓的惺惺作态。
每个人都知道,天子、太子、皇孙,都在等候,可齐怀武先见的却是大家。
每个人,无不是从里到外感觉自己是被重视的,被幽王爷重视的,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的付出,自己不为人知的艰辛,短短几句话,就被幽王爷说个通透,就被幽王爷给予了应有的评价,如同荣耀一般的肯定。
这就是国朝异姓王幽王齐怀武,西关边军唯一的声音,与国朝任何勋贵与将帅都不同的一个人,一个充满了传奇的人。
齐怀武站起身,扫过每一张面孔,目光平静而又坚定。
“我吾儿齐烨,与你等共荣辱、同生死,幽王府,是我齐家王府,亦是你等的家,你们所有人的家,我之亲族,便是齐烨手足,你等齐烨手足之亲族,便是吾之亲族。”
齐怀武一伸手,陈渊低头将酒杯双手呈了过去。
“敬,诸亲,敬,我等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