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芒山大典(3)之移花接木

惊城剑雪 孤鸿雪 5039 字 18天前

陈煜将卷轴又交给槐公公,笑着说:“本来沈尚书是主考官,朕不该越了他的权驳了他的意,但是当朕看到这一句,便力排众议,定了你的探花之位。这其一,是朕也认为这一句虽有失仁义古礼,但在纷争天下中却不失为炙心真言;这其二嘛……”说着,陈煜站起身来缓步走下台阶,靠近几步说:“你还是琼妃的族弟,说起来还是朕的亲人呐。”

“是,微臣常感陛下慧眼圣恩。”

陈煜笑着按了按崔冰的肩膀,让他又坐了下去,继续道:“扶幽宫之乱中,宗亲蒙难,朕心痛如绞,这些年不仅政务废弛,也亏待了你们。近日发生了些大事,朕才想起你们清河崔家在朝中竟唯有爱卿一人而已,此乃朕之疏忽,不过……”

说话间,陈煜已来到崔冰身前,负手而立,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说:“好在近日杀神军寻回了朕与琼妃的皇儿,呵呵,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令堂,当年她也来朝阳宫探望琼妃,是时逆贼闯宫纵火,她抱着皇儿躲进了清婷浴池之中,才得以幸免于难,想必这即是你崔氏祖辈积的恩德宽厚,亦是阖族之幸。”

崔冰听了这话,顿时如同雷击脑中,一时竟大胆地抬起头来,看着仁宗皇帝,满脸惊诧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啊?陛下……这……这这……”

这时槐公公见势,将一杯白雾袅袅的茶快步端了过去递给崔冰,笑着说:“崔大人,吃杯茶,不急,慢慢想,慢慢说。”

“嘶”崔冰捧过茶盏,却并无半点余温,反而竟是冰凉刺骨的寒意,好似刚刚从冰窟里取出一般,顷刻间直窜脑门,立时清醒了许多。脑中思绪飞快闪过,想着族中子弟数百性命,更加年少时候的棱角又早已磨平,不过片刻就站起身来道:“陛下说的是,这都是陛下的仁德宽厚,也是咱琼妃娘娘在天有灵,这才有了此等的千古奇缘,清河崔氏上下矢志不移,愿为陛下和皇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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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见崔冰已经见势下坡,陈煜满意得大笑几声,道:“好,甚好!清河崔氏,果然满门英杰,朕心甚慰。不日后,朕将在宗灵殿举行宗庙大礼,爱卿即是皇亲国戚,也可与令郎一同参加。”

“犬子?”崔冰一时不解。

陈煜给槐公公使了个眼色,槐公公立马从怀中拿出一金卷玉轴,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崔冰听旨!”

崔冰一愣,立时伏身跪地。

“刑部都官司郎中崔冰,二十二年丹心如故、克忠勤勉,即擢升为刑部侍郎。崔冰之子崔皓,少年英杰、才华斐然,特由吏部荐察后宜子继父业,仕进为刑部都官司员外郎。崔冰之母崔祝氏玥萍,临危不惧、护主有功,特追封为三品巾帼淑人,钦此!”

这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崔冰一时惊吓过度一时大喜过望,此刻简直如上云端,朦朦胧胧竟再次呆住。

槐公公近身一步,笑着提醒:“崔大人,还不接旨谢恩?”

“微……微臣领旨,叩谢陛下天恩!”崔冰连忙双手颤抖得捧过圣旨,叩首拜谢。

“呵呵,崔爱卿,快起来吧。”陈煜笑着将他扶起,“崔氏都是朕的亲人,无需多礼,待封禅大典后,朕会再赏崔家。过几日宗庙大礼,你携员外郎一同前来即可,今日你族中想必该有诸多安排,朕也不留你用膳了,且自归去吧。”

“是,微臣谢恩!”

说罢,崔冰手捧圣旨,躬身退出了大殿。

看着人影远去,陈煜指着他的背影,大笑道:“如你所言,这崔冰倒是个明白人。”

“呵呵”槐公公也笑了,一边将陈煜扶上龙椅,一边说:“这刑部侍郎乃是正三品的大元,崔大人一步青云,自然欢喜无限,而其子崔皓本来是家中闲人,并无一官半职,如今被陛下直接授任为从五品的员外郎,更便利处,又管在他自己门下。而且,这崔大人还是个远近闻名的至孝之人,陛下如此重恩,他怎能不喜,怎能不感激涕零,怎能不明白。”

陈煜微微淡笑,随即吩咐道:“下旨,立即招周大卿和秦夜回长安。”

“是”

“肱骨之臣,至孝之人……”陈煜看了看刚刚被侍卫们抬走的孔岚和董呈,面容微沉地看了看昏昏暗暗的宫城远处,说:“或许,是该去那个地方了!”

……

“陛下”

槐公公手捧卷轴缓步随行,石阶越往下越加潮湿,一股难闻的臭味浓烈刺鼻,这是他第一次来铜牢,更是他第一次下到这最底下的第四层。禁宫之中没有绝对的隐秘,对他这种内臣来说更是如此,所以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于是他屏住呼吸,刻意压低了脚步声,就像身旁一手撑着昏暗黄灯笼一手提了把高脚椅子的薛天凉,烛火被风吹动的呼呼声也比他二人加起来的呼吸胆大。

“他这几年可曾说过什么?”

陈煜此时未穿龙袍,而是特地穿了一身湛蓝云锦袍,裹着圆圆的身子,活像个江南富商。

走在最前方领路的躬身老者是刑部尚书葛鸿正,他压低本就佝偻的身子回道:“回禀陛下,寒字囚从五年前起就一言未发了,起初老臣怕他咬舌自尽,派人查看过,却……不小心被他隔空撕成两半,后来不得已老臣领薛天凉亲自来查验,见他口舌无碍,就没有再看了,只每日派人递水送饭。”

“嗯”陈煜点点头,说话间终于到了最下一层,这一层低于外面沟渠,故而已经积了一尺多高的污水。昏昏暗暗下,死老鼠死蛇漂浮在水面,恶臭刺鼻。陈煜皱了皱眉,指了指脚下污水稍浅之地,吩咐道:“就放这儿吧。”

“遵命”薛天凉将椅子放在地上。

陈煜走下石阶,也不顾水中污秽恶臭,径直淌过去就坐在了椅子上,随后就向三人摆了摆手说:“槐荣留下。”

三人得令,葛鸿正道:“陛下,臣等二人就在门外候着。”

陈煜点点头,眼睛却直视着身前的暗黑水牢,待二人离去闭上牢门,才轻声道:“殷师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水牢里寂静无声,陈煜仿佛在自言自语地继续说:“二十一年前,我派人来问你是否愿出铜牢,你当着他的面将我大骂了两个时辰。十三年前,我又命人来问你,你将他吸成白骨。七年前我还派人来问你,你又将他风裂,加上五年前葛鸿正的部署,事已过三,我不再追究新仇,望你也莫记挂旧恨。”

水牢里仍旧寂静无声,陈煜又好似感慨地说:“想当年,你我还有王玄策,同在宋老名下受教,三人中,我和王玄策没有练武的天分,你却是此中奇才,堪称文武双全,我当年就想,若我能夺嫡成功一登九五,必与你二人共掌天下,王玄策继承宋老衣钵做百官之首,你帮我掌控江湖做武人之主,如此军中有了袁公昭和叶向南,我们必然一统海云边,开创一个盛世皇朝。只可惜,扶幽宫之乱后你们都要弃我而去。我……不怪你们,前几次我派人前来是为私,今日我亲自前来却为公,我要重开芒山大典,借此上告天地,下告列祖列宗,就此鼎立东宫,以免天下为帝位而再燃战火,涂炭生灵。只是,如今朝中对此事非议颇多,你素来德高名望,我需要你再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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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这时水牢中突然响起了铁链拖拽的声音,一道沙哑低沉的冷笑声从水牢中传出:“就是你跟那妖女的孽种?!”

这人内力雄浑,水面竟震得泛起涟漪。

“你竟知道?”陈煜诧异得问。

“你把朱云鼎安排在亥字牢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莫非真的只是为了拉拢司家的小丫头?”黑暗中,那人顿了顿继续讥讽道:“陈煜,这么多年了,你还是